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清流侍卫带着御前暗探们在行宫别院的各处把守着,戒备森严。即便是杂草丛生的狗洞都会有两三个人守着,别说谁想随意进出,哪怕是两只老鼠想挖洞都钻不进去的程度!
依照着九公主的吩咐,宫婢们抬着滚烫的沸水倒在木桶内,放满各种药材。
屋子的纸窗都糊得严实,透不出半点儿风,莫清绾娴熟的翻找出艾草和其他需要燃烧的东西扔到铜盆中,陡然蒸腾起来的烟雾弥漫,呛得暴君皇帝呼吸急促,浑身冒着汗。
“父皇爹爹,要忍着些!”小奶团子取出银针,用陈年老酒进行简单的消毒。
此地的医疗设备缺乏,只能尽量做到无菌。莫清绾深呼吸,用浸湿的帕子捂着莫傅洵的嘴巴,看他那双眼眸逐渐失去意识的合拢,幸好屋内只有她跟江贵妃,否则若是叫谁瞧见,指不定要扣上一顶弑君篡位、大逆不道的罪过帽子!
小奶团子用狼毫笔沾满墨汁,在暴君皇帝身上几处关键穴位点下,“母妃,可准备好了?”
“嗯。”江贵妃有些紧张,却怕吓到九公主,佯装镇定。
她微微颤抖的手却出卖此刻的心情,小奶团子对她笑笑,道,“绾绾可以的!”
“好。”屋外就是太医院的诸多大人随时恭候着差遣,只要听到呼唤便会夺门而进。
莫清绾想着麻沸散的作用该是起效,便握着银针,对准莫傅洵头顶和咽喉、心窝的几个地方,有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脸颊流淌下来,也顾不得擦拭掉,“一、二、三……”
娘俩同时落针,莫傅洵似乎疼痛难忍,闷哼一声,有些剧烈的挣扎,随即又昏死过去。
从银针扎下去的地方,有污血顺着流出来。
小奶团子镇定的将摆放在床边的清水盆给端起来,用帕子替他擦拭着,等流出来是鲜红的血迹时,便用捣碎的草药汁液给他涂抹的糊住。这一系列动作几乎没有停顿,看起来哪里像是五岁的女娃?
“这样,就好了?”
江贵妃不敢高声,低低的问。
小奶团子用尽浑身力气、倒是有些疲惫的松口气,指着木桶,说道,“等父皇爹爹的血止住,就将他给扔进去泡着,打开门窗通风,再醒来就不会有什么大碍了。身体纵然是虚弱,徐大人给他开几服药调理便好。”
“好……”江贵妃是信她的。
等半个时辰,她便唤着清流侍卫来将莫傅洵给扔到木桶中,看着他偶尔会闷哼两声的样子,焦灼不已。
——
治病是需要时间的,莫清绾高度紧张,索性是想要回到暖阁睡一觉。
她是让隐隐约约传来的嘀咕争论声给吵醒的,隔着纱帘,听到外面似乎是芍药姐姐不安的说,“娘娘,如今可如何是好?九公主,不会真的闯下祸事了吧?咱们不如将她喊起来,去瞧瞧!”
“徐大人说,他也拿捏不准啊!”芍药急的团团转,可偏二郎认死理,怎么都不肯让她进去。
芍药气到端着姑姑的架子吼道,“你可知道身份?快让开!”
“九公主吩咐我在这儿守着,不许任何人进去,就谁都不行。”二郎和啸天像是门神般,油盐不进。
看来,她给自己找来的跟班哥哥是正确的选择!
莫清绾看着窗外的夜色,打着哈欠,一咕噜的爬起来,怕待会儿芍药姐姐就要昏厥过去,忙趿拉着鞋袜,睡眼朦胧的问道,“怎么啦?”
“小祖宗,您可算是醒了!这都已经一天一夜多,陛下还没有醒过来啊!”
芍药和江贵妃看着她,眉宇间的愁容和焦虑是掩盖不掉的。
什么?她怎么睡了这么久!
莫清绾跳起来,忽然想起她施针的时候,曾经用麻沸散的帕子擦了擦汗,可能是当时吸进去了些?
“父皇爹爹怎么了?身体可是有什么异样?”
小奶团子直接用清水打了两下脸,湿漉漉的向着隔壁的寝殿而去。
此处的药材都是甄纯的,她配置麻沸散的时候或许是剂量没有掌握好?
“徐大人说,身体倒是没什么,可就是迟迟没有醒过来啊!”芍药跟在她的身后,直到看见龙床上躺着的那道身影。小奶团子二话不说的摸着他的鼻息,还好,能喘气儿!
搭脉,是正常的,体内的郁结和毒素也都排出去,只剩微少的残留,不足为惧。
“九公主,陛下或许是思虑繁多,得空便好好歇息,您别担心。”
徐大人看她来,反倒是想着方法来安慰。小奶团子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嚯!她倒是心大!
“我在这儿陪着父皇爹爹,你们都出去吧,几日都没有合眼……”莫清绾爬到暴君皇帝的身边,枕着他的胳膊寻找着舒服的角度,困到不行的吩咐着。
这……是把暴君皇帝当成是玩偶抱枕了吗?
徐大人也不敢多停留,如今阖宫都以九公主的吩咐为尊,只能退出去。
“父皇爹爹,睡一会儿就行了,好多事情还要处理呢!”
小奶团子在莫傅洵的耳边嘀咕着,眼皮逐渐发沉,控制不住的再度跟周公下棋去了!
窗外泛起鱼肚白,有鸡鸣的声音。
莫傅洵感觉浑身说不出的酸痛和不自在,胳膊发麻到抬不起来,他睁开眼,有些头晕,想要撑着坐起来却忽然发现胳膊被什么东西给压着,扭头,粉妆玉琢的小奶团子竟然躺在他的身边,呼呼大睡,嘴角的口水颇有种长流直下三千尺的意思!
“喂?”暴君皇帝不由分说的拎着她的衣领,提起来,扔到了地上。
屁股砸在地上,头磕到床沿,莫清绾痛到瞬间清醒,眼眶噙着泪,有种想要发飙的冲动!她刚要跟周公老先生喝酒吃肉!是谁呀?她抬头,看到莫傅洵已经坐起来,认真的打量着她,“父皇爹爹!”
“你终于醒啦?”小奶团子激动不已的扑过去,抱着莫傅洵的腰,撒娇道。
暴君皇帝低头看着她,直接用手将她的脑袋给推开,冷声道,“离朕远点儿!小福子呢?滚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