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旱涝灾持续数日,赈灾款一批批的发下去,却收效甚微。
莫傅洵气到想要将吏部、知府衙门的官员全部撤裁,直接砍掉脑袋得了。
根本没有闲情雅致来赏花赏月、后宫的嫔妃权当是摆设,哪怕是莫景恒作为东宫太子想要见他一面都难比登天似的,只敢让福公公将写好的诗文递进去,便原路返回。
“九公主……您来了。”
福公公低声道,听着屋内的动静,说道,“陛下的心情不好,您要不改日再来?”
“绾绾也不能见吗?”莫清绾皱眉,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换做往常,她可以大摇大摆的直接闯进去,直接扑到莫傅洵的怀里撒娇的让他陪自己玩儿。
“公主,听奴才一句劝,今日就真的先回去吧。”
“哪日陛下的心情好些了,奴才去请您过来!”
福公公躲躲闪闪,甚至是想要直接召唤来清流侍卫将她给抱走,这反常的举动,令莫清绾疑窦渐生。
随着两人交谈的话音落地,门吱呀一声的从内推开,有穿着袈裟的和尚脖子上挂着两串佛珠,嘴里说着些讳莫如深的话,自内而出,跟莫清绾擦肩而过时,还意味深长的凝视了她一眼。
“阿弥陀佛。”他双手合十,而莫傅洵的身影出现,脸色阴沉。
这是什么鬼?旱涝灾、要惹来求神拜佛?暴君皇帝别不是急得昏头了吧!
莫清绾跑过去,想抱着莫傅洵的腿,却发现他后撤两步,躲开……
“父皇?”莫清绾的心咯噔一声,暗叫不好,那和尚肯定是有猫腻!
莫傅洵摆摆手,示意福公公将他送回去,道,“朕今日疲累了,把九公主送回去吧。”
渣男!爱她宠她的时候就喊绾绾,现在倒是生疏的唤她九公主?
果然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乌鸦一般黑!
“哼,无需劳烦父皇身边的人,绾绾自己回去,今日是绾绾讨没趣了!”
莫清绾跺着脚,走出两步又扭身将做好的泥娃娃重重的摆在地上,气到肩膀都在耸动着。
“陛下,这泥娃娃是九公主跟着八皇子学了两三日,夜里都不肯睡的捏出来的,这眉眼跟您有着八成相似,可真是难呢。”福公公将娃娃捡起来,擦拭掉尘土,递给莫傅洵。
莫傅洵低头看看,摆在书案上,问,“你可相信智明和尚的话?”
“奴才大字不识,也没有见识。万宁寺虽然有着声望,智明和尚对外是有着些信徒的,可也并不代表哪件天机都能够看得通透……”福公公瞧着他的眼色,继而道。
“这江南的旱涝灾,来势汹汹,却是实打实的因官员办事不妥而酿成大祸,怎就跟九公主扯得上关系?她不过是女娃娃,就算是有天大的罪责,也是生得可爱,罢了。”
福公公的话,也算是宽慰了莫傅洵一二。
他初听到智明和尚的话,是震惊的……
“陛下,贫僧夜观星象,知道天有灾祸。您是有着真龙天子之气的皇帝,如此浩荡恩德,是因身边出现祸星冲撞,才会如此。”
“这祸星,该是女子,不是成年,是近些日子才跟皇帝亲近起来的。”
“这越是亲近,祸星和真龙之气交融的威力越是大。怕是以后有祸端不断……”
智明和尚根本都没有到过皇宫,常年在万宁寺、守在雾柳镇,他是断然不会知道莫清绾跟自己亲近又受到宠爱的事情,这便让那番话增添了许多可信度。
“这几日,九公主就别让来了……朕不可不信。”
事关重大,莫傅洵不敢随意对待。
“是,奴才知道。”福公公看着他,答应道。
——
这恩宠,如抽刀断水,来时汹汹,去时也汹汹。
莫清绾拖莫景禾身边的宫婢打听,才兜兜转转的寻到那日在莫傅洵身边当差的小太监,知道智明和尚到底说了些什么,“都是狗屁!何等刁民要来害我?”
“九公主,那和尚说的言之凿凿,连我都信了几分呢。”那小太监往日是得过她的恩惠,便多嘴两句。
莫清绾冷笑,“你昨日是不是烫到手了?”
“九公主怎知道!”那小太监瞪圆眼睛,差点儿就要当场吓得尿裤子。
以为莫清绾是真的祸星,有通天眼呢!
“你那手指头都红了,不是烫的,是什么?”莫清绾指着他,解释道。
“绾绾是小孩子,都知道若是仔细打听,没有以什么是不能知道的,可偏偏父皇就信这套!”
用脚指头想,也是后宫耐不住寂寞的李贵妃弄出来的幺蛾子!
可事关江南的旱涝灾,她想解释都不知从何处下手,这凭空捏造的东西,越是解释,越显得欲盖弥彰。
“你可知道,那和尚还要什么时候来?”
莫清绾问,小太监仔细回忆着,“陛下是说,过两日、想要让智明和尚来做场法事,也算是能够去去晦气……”后半句话,他越说声音越小,毕竟这“晦气”可就在眼前杵着呢!
“去晦气?我倒是要看看,他那臭秃驴能够做出什么花来!”
莫清绾摩拳擦掌,看着不知从何处跑来,乖巧的趴在她裙摆下面的啸天,“我是要看看,咱们啸天这头天地灵气的祥瑞兽厉害,还是那满嘴胡诌、只知道用江湖戏法的秃驴厉害!”
“你帮我做两件事……”莫清绾对小太监勾勾手,嘀咕了两句。
小太监便立刻像是恍然大悟般,忙急匆匆的去办,留下芍药担忧不已的看着她,“公主,您就不能安分两日?别让贵妃娘娘再提心吊胆的……”
“芍药姐姐!这别人都欺负到头顶上来了!我若是再忍着!”
“哪日那秃驴要说我是祸星,把我给杀了就能够天下太平,怕是父皇也能够狠得下心!”
莫清绾用最稚嫩和平常的语气,说着令人心惊胆战的话。
“公主,慎言,陛下疼爱您,怎么可能……”芍药怕的不行,却没有底气。
莫清绾摆弄着腰间的玉佩,淡淡的说,“关乎社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那暴君皇帝有什么舍不得的。
她还没有那般重要,莫清绾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