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霖站在恭王面前时,恭王正偏过头去吃侍女递来的葡萄,他半眯着眼,手指有节奏的轻叩桌面。恭王身后足足站了六个衣着暴露的侍女,她们皆是半露胸膛,雪白的圆润的,或嗔或笑的模样,仿佛仕女图。这个场景是如此的艳丽,宁霖半阖着眼,并不看这场面,目光只静静落下眼前那红织锦的地衣上。恭王慵懒的斜后躺在一名侍女的怀里,他半,掀起眼皮,望着宁霖淡淡的问道,“你去哪儿了,刚刚派人去找你,说你并不在房中。”
“属下刚刚去了街上买吃食。”
宁霖立刻拱手回答,他这并不算撒谎,他确实去买了吃食带给孩子们。不只吃食还有些别的东西,恭王会这么问,便说明他对此事定有怀疑,或者有人在街上看见了自己。恭王挑挑眉,似非似笑的望着宁霖,旁边的侍女又递来葡萄,他立马一口吃下粗暴的吐出葡萄皮在那侍女的手上。转而看向宁霖,意味不明的望着他着说,“买吃食?你宁霖不是向来不贪这口腹之欲吗,怎么会这么晚出去买吃食呢?”
“王爷,属下偶尔也会想要吃一口。”
宁霖并不慌乱,反而镇定下来,他自觉一路上都无人跟踪怎么说都无妨,就算恭王发现了他偷溜去找顾洛唯,他也有法子应付。“是吗?”
恭王轻笑一声,沉默的看着宁霖,宁霖对恭王的目光视而不见,只静静的立着,他穿着一身黑衣,银带束着腰身,头发高高束起,额前只散落几缕头发,冷峻沉稳的模样。恭王看着宁霖的鞋面,那里正沾着一些黄褐色的泥,恭王嘴角不由得勾起冷笑来,他转念一想,突然又开始说,“宁霖,我这儿有一桩事需要你替我办了,你先坐下。”
“快,去为宁侍卫看茶。”
宁霖依言坐下,恭王身后边的侍女立马上前来为宁霖看茶倒水,她的动作却并不利落,雪白的胸脯时不时地往宁霖身上蹭去。“王爷请讲。”
宁霖侧身躲开那侍女的动作,他淡淡的说。恭王笑了笑,端起手中的酒杯浅饮了一口,他目光紧紧盯着宁霖的脸,“宁霖,你可知最近那薛参将的事。”
宁霖思量片刻,立马脱口而出,“王爷,薛参将几次参与大军出征,前几日便为我朝打了一个大胜仗,陛下嘉奖于他良田白亩,薛参将此时正是京城里大家都看中的香饽饽。”
“对,本王此刻也想与他牵上线。”
恭王毫不掩饰的说出自己的想法,他眼珠漆黑,里头仿佛盛着无限野心。宁霖心中疑惑恭王为何要对薛参将有兴趣,薛参将此刻虽是如日中天,但他出身不好,恭王向来不与出身差的人谋前程。却还是立马保证,“还请王爷放心,属下定会为王爷寻找机会让王爷与薛参将牵上线。”
“宁霖那你可知道薛参将有一如花似玉的女儿,二八年华,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恭王邪笑着。宁霖摇摇头,冷淡的回答,“属下并未可知。”
“他那女儿教养甚严,身姿仪容皆是不俗,依本王看是个不错的人,不过,武夫的女儿皆有粗莽相。”
恭王眼中闪过不屑,看来并未看上。宁霖心中有不详的预感闪过,他正要问,恭王却突然直直的望着宁霖,笑着对他说,“宁霖,你若是娶了那参将的女儿,替我拉拢一些军中的旧部,你可愿意?”
宁霖皱了皱眉头,立马沉声拱手道,“王爷,我家中已有妻儿,实在做不得这件事,还请王爷三思。”
宁霖什么也没想,只反射性的说出这些话,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对顾洛唯有着什么样的感情,心里一图乱麻似的缠绕在一起。恭王晃动着手中的酒盏,冷笑几声,“宁霖,你说的就是你那个乡下的妻子吗?如此粗俗不堪又毫无教养的女子,你有什么好惦记的,你若是娶了那参将的女儿,便是替本王完成了一件大事,本王必会重重的赏你。”
宁霖立马单腿跪下,恭敬道,“王爷,属下实在不能,属下既已娶妻生子,自然要对她负责到底。”
他在一瞬间就想通了,只要顾洛唯不说两人离合,他便不会提离合的事,今晚的事并不能全去怪顾洛唯,他宁霖也有责任,他常年不在孩子和妻子的身边,这些事都是他活该。“你说什么,混账!”
恭王立马将手中的杯子砸向宁霖,宁霖却也不敢躲。“王爷,宁霖已有妻儿,实在不能抛妻弃子。”
宁霖挺直了身板,半点不肯弯腰,冷冷的说。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宁霖的额头上立马流出鲜红的血来,他仍一动不动的半跪在地上,嘴唇死死抿成一条直线。“抛妻弃子,好大的帽子就敢往本王身上扣啊!”
恭王立马怒喝道。“本王让你娶参将的女儿是看得起你宁霖,别太狂妄以为你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不过是本王身边的一条狗,本王说要你的命就能要你的命,你别不识抬举!”
宁霖任凭崔渐离将他大骂着,并不做声,他想起了顾洛唯与那男子坐在一起的模样,心中又开始疼痛起来。“宁霖,本王问你,你到底娶不娶那参将的女儿?”
恭王冷冷的看着宁霖,怒吼道。“属下不能,还请王爷另寻他人。”
宁霖立马拱手说道,那道鲜血已经顺着他的额头流到了下巴上,将他的面容刻画的异常艳丽。恭王见宁霖仍然这副泯顽不灵的模样,更是怒火中烧,冷嘲热讽道,“你不会真以为自己在本王身后跟久了,你就不是一条狗了吧,本王说什么你就得做什么,本王绝不容许狗想反咬主人。”
恭王狠狠的将他骂了一通,什么狠就骂什么,宁霖的手逐渐收紧成拳,指节泛着青白色。“混账东西!不识好歹!”
恭王说着又狠狠的踹了小几一脚,顿时水果和酒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