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棠第一时间飞奔过去，探上她手腕的脉搏，已然脉象大乱，宴清棠心里慌乱起来，朝着府上大喊。
环儿和王三被吵醒，见状急匆匆打着灯笼把姜氏背回房间，给宴清棠提来药箱。
霎时间，姜府上下一片灯火通明，一群人冗聚在姜氏的屋子，大气也不敢喘。
王三端着匣子急急忙忙跑过来，众人给他自动让出一条路出来。
他得不得头上的汗，把匣子递给宴清棠，“小姐，最后一颗凝魂丸来了。”
宴清棠快速的拿过去喂给姜氏，她眼睛紧闭，嘴角紧抿，宴清棠扒了半天都没扒开她的嘴。
想尽办法，捏着她的下颚，宴清棠手都是颤抖的。
她是大夫，无比清楚姜氏的情况。
“娘，你把药吃了，我求你了。”
床上的人像是听见她的声音一般，下颚松了几分，宴清棠见状，赶忙把药喂进去。
凝魂丸能够暂时护住她的心脉，但是撑不了多久。
姜氏身上的毒已经刻不容缓，现在正是毒发之时，距离下次，凝魂丸失效，不到半个月。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宴清棠擦点眼泪，等到姜氏情况已经逐渐稳定下来，给她盖好被子，叮嘱几个丫头看着姜氏，转身去松玉堂。
大街上一片漆黑，寒风吹在身上，像是刀割一般，宴清棠连冷都顾不上，拼了命的往松玉堂跑。
她解毒还差最后的最关键的一味药。
几乎是敲门半天，都不见人开门。
宴清棠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松玉堂的侧边稍微低一点，宴清棠找来许多踮脚的铺在墙边，刚攀爬上，她的头刚刚探出去，就看见一个黑衣人捻着轻功在房顶上乱窜。
那个人没发现她，宴清棠赶忙禁声，稍稍蹲下身子靠在墙边。
黑夜能无限放大人的其他感官，宴清棠几乎都能清晰地听见他跑过去的时候，瓦片松动的声音。
很快头顶上的声音消失不见，宴清棠稍稍探了个头，看着那个黑影朝着西南的方向跑去。
她有些疑惑，忽然传来吱呀一声。
伙计探出脑袋，没见人，正准备关门之时，听见一旁小声的喊道，“别关门，是我。”
宴清棠顾不上这件事，赶忙从墙上下来，从正门进去。
伙计认得她，没有阻拦。
她进去的时候，湛白亦刚好披着衣服从里屋出来，打着哈欠，看见她，一点也不惊奇。
湛白亦点上蜡烛，端着走到她跟前，见她神色慌张，不由得也跟着紧张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
宴清棠心里还有些后怕，想到姜氏，宴清棠手都是抖的，她抓住湛白亦，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你这里，有没有千年的七瓣莲?”
“七瓣莲?”湛白亦有些惊诧，随即眉头紧锁，“你要这个东西作何?”
“我娘需要这个药，你这里能不能找到?”她语气有些急。
满怀希冀，湛白亦沉思片刻，摇摇头。
他在原地，不忍心看宴清棠的失望，忍不住走动，“这花生长在西南边境的一座雪山上，也只有两三朵。前朝皇帝取下一朵，只剩下两朵，尚且在雪花之巅上。”
宴清棠肩膀耷拉下去，西南边境隶属他国，没有通行令，难以进入，而常年和宁通国有战争。
宴清棠有些气馁，“松玉堂一向不是能采集各个药材吗？你有没有办法?”
“没有。”湛白亦叹了口气，“那雪山上，满是前朝的阵法，普通人进不去。何况，前朝皇帝为了保护这株花，设了一堆的阵法，只传后代。但这后代……也是死在这朝第一任皇帝手里。”
这段历史宴清棠在宋芊云被关进藏书阁的时候，去找她偶然看见过。
前朝之后，分为宁通国和世通国两国。
只有皇室正统，才会知道怎么破除阵法，但这世上的能破阵法的人，早已经死于战场了吧。
古往今来，不少高人都命陨于山，宴清棠心里一阵酸楚。
即便是松玉堂，也没办法拿到解药。
这句话无疑就是个死刑。
宴清棠眼眶再次红了起来。
她一向在外人面前很少落泪，但是失去母亲的感觉，她有些控制不住。
宴清棠别过脸，快速眨眼，不让眼泪掉下来。
“那个雪山在哪？”
湛白亦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你该不会是要自己去吧?”
“没有。”宴清棠下意识的撒了个谎。
“你可别冒险，我们家都拿不到，就连云医宗都没办法，你去了就是送死。那些机关可不是吃素的。”
“云医宗?湛……你该不会是湛家的人吧。”
熟悉的名词出现在耳畔边，宴清棠一愣，抬起头看他。
湛白亦还准备说话劝服的嘴僵着。
得。
说漏嘴了。
“你这听力真好。”湛白亦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不错，我出身于湛家，是医药世家，我呢，也的确是云医宗宗主的关门弟子。”
他说完这句话，想在宴清棠脸上看出其他表情。
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哦”了一声。
哦?
这是什么反应。
湛白亦左右端倪她，宴清棠情绪还不是很高涨，“我猜到了。”
能在龙九霄身边，和龙九霄成为好友，还经得起这么大的一个松玉堂的背后老板。
怎么可能是等闲之辈?
知道她心系姜氏，湛白亦叹了口气，从柜子里翻出来古书，“姜氏身上的毒，可有其他法子?凝魂丸可行?”
宴清棠神色黯然，低下头，看着自己握在一起的手，“我几乎找遍了所有的办法。这种毒，只能用七瓣莲。”
七瓣莲可解世间万毒。
但对姜氏身上的毒，也只有一半能解。
加上她那凝魂丸，刚好契合。
屋子里再次陷入寂静。
湛白亦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拿着古书站在那里，递给她不是，拿回去也不是。
以往，遇到救治不了的病人，湛白亦会告诉他们好好陪着家人度过最后一段时光。
可现在，话噎在嘴边，一个字也吐露不出来。
良久，他只是轻轻拍了拍宴清棠的肩膀。
说了一句旁话：“他明天一早，就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