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甩开刺史夫人的手，站的远远的，语调冷静的不成样子：“别装模作样了，我全心全意救你，想让你活下去，你为何要几次三番的害我？”
“害你？”刺史夫人一滞，随即大笑起来，“口口声声说帮我，救我，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要走。”
恍惚间，宴清棠似乎看见了昨天晚上的癫狂的人。
那种置死地而后生的感觉再次席卷上来，宴清棠心里发怵。
她面上依旧不动，心里觉得好笑。
“我有什么义务去查案？你几次三番给我们下药，还妄图烧了我，你凭什么觉得我还会帮你？”
“我撕烂你的嘴！”她被刺激到了，眼里已经看不见半点理智。
刺史夫人过来，街边疯子一样扯着宴清棠的衣服，手上的指甲扎着宴清棠的脖子。
宴清棠手肘捅在她肚子上，一个转身将她摔倒在地。
她拍掉手上不存在的灰，被刺史夫人碰过的每寸皮肤都恨不得洗个几百遍。
“我已经仁至义尽，你们家的事，我绝不再插手，是死是活，随便。”
她不愿再多说废话，也不想再管刺史夫人家的事。
“终于说出你的心声了是吧？一群肮脏至极的人！”刺史夫人扭曲着脸，从地上站起来，一个猛冲，撞向一旁的柱子。
宴清棠始终站在原地冷眼旁观。
刺史夫人几次三番寻死，她救下来的命，当事人一点都不爱护，一次次白费她的心血，还浪费她不少珍贵药材。
她能救得了一个人的身体上的疾病，但心里的病根她没办法医，也不想医。
刺史夫人靠着柱子倒在地上，额角的血顺着脸颊颧骨流到眼角，红的触目惊心。
宴清棠别过脸，去给她诊治。
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甩开宴清棠的手，“滚！别碰我，地府里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她喘着气，浑身又透露着虚弱。
宴清棠蹙着眉，不理解自己怎么惹到她了，她能对自己这么恨。
恨到想跟她同归于尽。
但也是可怜人，只是把她当成救命稻草罢了。
她不该。
宴清棠叹了口气，方才她试探刺史夫人，已经回力乏天。
等她去世后，宴清棠亲手给她操办葬礼后和追风一起去了边境前线。
连夜快马加鞭，宴清棠赶到边境军营帐篷里的时候，不见龙九霄的身影。
掀开帐篷的帘子，视线没有在里面绕一圈结束，后背被人拍了一下。
“你是谁！”
宴清棠回过头，那个人认识她，是她先前救治过的一个伤员，胳膊上还挂着石膏。
“原来是你啊小兄弟，刚好，这边营里还有很多伤患。”
宴清棠低头，想起来自己来的时候特地换了男人的装扮。
那个人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往前走，宴清棠把快要散开的头发压了压，“那个，王爷和将军呢？”
“跟你没关系的事少打听，快去救人。”
连拖带拽的，宴清棠被拉到一处军营。
里面已经有一位军医正在看病。
宴清棠歪着头看着他生疏的手法，有些替那位伤患担忧。
“艾叶消毒就行了。”
宴清棠走过去，拿过军医手里的纱布，一边给患者包扎，一边说道：“消毒固然重要，艾叶用过之后，不妨用苍术烟熏消毒，加上这个，搭配使用。”
她不知从哪伸手掏出一瓶药，倒出来。
里面装着糖丸一样的东西。
被人打断，还是个无知小毛孩，军医脸上挂不住，呵斥宴清棠：“你懂不懂医？简直是浪费药材，这些我怎么知道有没有毒？”
“试试不就知道了？并且不能像刚刚那样包扎，会渗透，达不到消炎的目的，效率低下。”宴清棠手上动作没停。
她刚刚看了半天，观察许久，这个军医应该是临时被调过来的，医术知识太过于匮乏。
甚至片面。
被人说教，军医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破罐子破摔，“既然你这么有见解，你来？”
军医没听说军营里有医术了得的人，否则他也不会被拉过来行医。
宴清棠没让，莞尔一笑，“那您看好了。”
她手法极其娴熟，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不多时，就将整个帐篷里的伤员得病状大概了解的差不多。
人手不够，军医不自觉的被她吸引过来。
宴清棠喊人点油灯方便观看情况，军医一点也不含糊的递过来，看着她熟练的消毒，缝合，包扎。
她说的对，和她这种包扎方式对比，他那种不仅可能无用，还为病菌提供地方存活。
宴清棠低着头，脸上挂着布罩，动作轻微的收尾最后的工作。
差不多结束后，宴清棠后腰酸疼，捶着腰往外走。
军医收拾好东西，跟出来，看着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索。
宴清棠不由自主的往后移几步，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军医上下打量她，恨不得从她身上能一眼发掘医疗宝物，他眨眨眼，没了半点刚才的高傲：“你这医术师承何处？”
“我自学的。”宴清棠很认真的回答他，声音有些慵懒。“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她还要找龙九霄呢。
军医哪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她转身要走，军医情急之下拽住她的胳膊。
猝不及防的力气，宴清棠一个没站稳，松松散散的簪子掉在地上。
军医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乌黑秀发的女子，下巴惊得快要掉一地，“你……”
是女的？
女的比他这几十年从医的都好？
他“你”了半天，一个屁都没放出来。
宴清棠赶紧拾起簪子，重新挽好自己的发髻，“嘘。”
宴清棠把他喊到一边，开口解释：“我是来找王爷的，也是王爷带我来的，军营里人多口杂，迫不得已女扮男装，要是传出去，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军医识相的点点头，“你叫什么？我叫毛十三。”
宴清棠认真的想了想，还是告诉他，“宴清棠。”
毛十三轻笑了下，“好名字！一听就是个学医的料。”
他看上去也不过二十有余，宴清棠想起宴遇南。
也不知道姜府和宴遇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