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恶人有恶磨,本身上水县离清水镇也很有一段距离,她被亲爹伙同刘寡妇发卖本身就是十年前的事了,想必他们早就忘了自己。
就算没忘记,只怕也想不到自己如今过得这么像样,但她到底还是不想惹麻烦,便谨慎的撒了个谎。
问话的妇人听了她的答话,恍然道:
“原是如此,我就说你们瞧着不是本地人呢!还真是刚回来!喏,香火铺就在隔壁街,你快去吧!”
谢杏儿谢过众人就和林松一道去了隔壁街,买好了香烛元宝二人就出发去祭拜了。
先前谢杏儿和那些妇人搭话时,林松就站在不远处等着,虽离了有一阵距离,但因为大家没有压着声音,因此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此时见谢杏儿明显精神轻松了不少,林松不禁想到,不会那被捉奸的刘寡妇,就是杏儿的后娘吧?
随后在傍水村尾的杂草丛里祭拜时,林松便知道了答案。
马车行驶在尘封的记忆中的土路上,两人间的氛围也很是沉默。
到了傍水村村口,先找了个还算隐蔽的地方拴好了马车,随后谢杏儿就带着林松进村了。
两人来的时间也合适,这会儿村里的人要么窝在家里,要么去了镇上看热闹,谢杏儿和林松两人顺利的避开了所有人,走到了记忆中的荒地旁。八壹中文網
幸好谢杏儿提前猜想到可能常年无人祭拜,坟头会杂草丛生,于是特意买了两把柴刀,此时也正好派上用场。
那坟堆早就已经长得半丈高了,一茬一茬的荒草年复一年,丝毫不见垒坟头的痕迹。
周遭的杂草丛生俨然是一片低矮的树林,枝叶随着凉风沙沙作响,仿佛低沉的悲鸣。
若原先谢杏儿看到这副场景,定然要落不少泪,但先前在镇上知道了那些恶人的报应,她心里便畅快了几分。
但多少还是为娘亲不值的,她生前也是人人夸赞的好儿媳,她的丈夫曾经也中意过她。
只是,时过境迁,早已物是人非了。
如今这世上,也就她还记得她了吧。
回来这一遭,也算是圆了她一个念想。
林松听着谢杏儿有些哽咽的声音轻声诉说,也插不上话,只能沉默的低头烧着元宝纸。
谢杏儿又想,她终于放下了,放下了曾经的恨与痛,心里不再埋着隐晦的卑怯了。
曾经她不止一次想过,是不是自己不够好,所以爹爹可以随意把自己卖掉。
但又想到林松的处境,她又很是迷惑,那林家爹娘又是为什么偏爱平庸的大儿子呢?
她不解的摇摇头,不再去想,随后又释怀的笑着道:
“娘,往后我就不来这了,家中我也给您备着香火的呢。我如今过得很好,吃得饱穿得暖,也有人惦记……”
最后郑重的磕了几个响头,夫妻俩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经过村口的时候,马车绝尘而去,刚走出不远,就见一行人朝着傍水村走来。
谢杏儿隔着被风吹起的窗帘,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低丧着眉眼的亲爹,她喉头紧了紧,霎时间脑海里拂过了不少幼时爹爹背着她在村里田坎边玩耍的场景。
她用力的攥紧手中的帕子,压抑住自己想回头的心。
曾经的父爱是真的,可那份爱过于单薄,以至于能随便舍弃,毫不在意。
是是非非纷纷扰扰,若凡事都置于心间,无端多添疲惫,世间万事自有缘法,且随他去吧。
往后,她只想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