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个小时后，总算来到了问答时间。
好在记者们还记得他们的使命——新品再好，都没有真假少爷的新闻爆|炸，新品之后有得是测评，不必他们再细细提问。
“程先生，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程允飞不是你的亲儿子的？你知道后的第一感觉是什么？”记者迫不及待的提问。
程毅露出公式化的笑容：“我知道的不比你们早，在那篇文章没出来以前，我还以为只是个玩笑。”
“我知道后的第一感觉？”
“那时候就想把那篇文章转给我老婆看看，让她也笑一下。”
记者又问：“那么到今天为止，你还没决定要不要把亲儿子接回来吗？是觉得亲儿子被养废了，不值得被接回来？”
这个问题问的很尖锐，但也是所有人都想问的。
然而程毅像是没有思考一样，平静地说：“比起接不接回孩子，刚开始我跟妻子都接受不了这件事，对父母来说，没什么比孩子无法在自己身边长大来得更痛心的了。”
“我们需要时间去面对，然后再考虑怎么做。”
“那你们先在是准备把顾渊接回去了吗？”
程毅微微点头：“在接他之前我们花了时间做准备，包括给他准备房间，联系学校这些，尤其是户口和学校，都不是短时间内可以解决的。”
弹幕不断滑动——
“骗人的吧？户口学校这些，未必程毅还亲自去联系？”
“煞笔啊，程毅就算让人去联系，时间也不会缩短，你的意思是只要不是亲力亲为就应该一天内办好？”
“为什么我突然觉得程毅才是最惨的……精心养大的孩子不是亲生的，亲生孩子被保姆虐待，如果我是他的话，我可能直接崩溃了。”
“他崩溃个屁，刚刚介绍新品的时候精神好的要命。”
“神经病啊，一个产品推出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难道就因为他的家事去损害员工的利益和长时间的努力吗？”
“就是，我反而觉得程老板这样才对，如果他二话不说丢下公司的事去处理家事，我才觉得他脑子有问题，管理一个集团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其实我觉得最好的处理办法也是两个孩子都养，程家不缺钱啊，就算顾渊不成才，以后也不会过苦日子。”
记者还在提问：“那你想过怎么处理两个孩子的关系吗？”
程毅的表情变得忧愁了一些：“我对两个孩子都有感情，当然也更想弥补顾渊，两个孩子都很好，都是受害者。”
孩子都是好孩子，他们夫妻又是被蒙骗的，所以坏人只有一个。
现在坏人被曝光了，剩下的都是好人。
“如果顾渊不愿意跟你们相认呢？”忽然有个记者提问，“程允飞愿不愿意跟他的亲生父母相认？”
这个记者的提问和语气都更加尖锐：“程允飞去见过他的亲生父母吗？”
“啪”地一声，玻璃杯被摔到墙上，它瞬间四分五裂，残骸飞得整个房间都是。
程允飞就站在投影幕布前，他喘着粗气，表情狰狞，赤脚踩在地板上，也不在乎脚底被玻璃划破，鲜血从程允飞脚下蔓延。
“程哥！”
周贺拽住程允飞的胳膊，真心实意地劝道，“你别急，程叔叔以后肯定还是要把集团交给你和光远的，那个顾渊从小在县城里长大，他能懂什么？”
“现在程叔叔只是敷衍那群记者而已。”
周贺焦急的看着程允飞的侧脸，唯恐他想不开。
自从那篇文章出现，程允飞的身世被曝光后，以前那群围着的狗腿都被程允飞赶走了，就剩下一个周贺。
这样周贺产生了一种只有他才是程允飞好友的错觉。
他甚至觉得自己对程允飞是有责任的！
他是程允飞唯一信任的人！
周贺小声问：“要不你回去见见光远吧？”
“他肯定站在你这边。”
所有认识程允飞，跟程允飞有接触的人都知道他有个特别依赖他的弟弟，周贺当然也知道，程大少爷对弟弟也确实很好。
周贺记得以前听人说过，他们两个小时候被人绑架，是程允飞瘸着一条腿，把没有行动能力的程光远从废墟里背出来的。
从那时候开始，程光远的眼里就没有别人了。
只有哥哥能给他安全感。
就连父母，都无法再牵动他的心神。
“只要有光远在，那个顾渊就绝对不可能动摇你在程家的地位。”
程贺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像是想给程允飞传递一些力量。
虽然他不喜欢他弟弟，但此时此刻，也只有他能提供给程允飞信心了。
“顾渊顾渊顾渊！全他妈是顾渊！”程允飞吼道，“他算什么东西？配跟我比？不行，现在还不能去找光远。”
他知道程光远找不到他会有多慌，他也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弟弟。
一开始他只是担心程光远将来会跟他抢家产，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才五岁。
比起父母，他待在程光远身边的时间更长，每晚都要去给弟弟讲故事，程光远惹了麻烦他去摆平，被程氏合作伙伴的儿子冷嘲热讽，也是他去跟对方打架，被对方打得浑身青紫也不说原因，任由父母骂他。
是他让程光远知道，除了他以外，没有人真心实意为他着想。
就连父母，都会因为他的身体抛弃他。
没想到当年为了不被程光远抢家产的举动，却能在今天帮他一把。
但他现在还不能去见程光远。
只有他那个弟弟慌到极致，快要崩溃时，他才能发挥他想要的作用。
……
周日上午,晴空朗照，万里无云。
林萧离站在家门口，看着精神病院来的人下车,然后轻车熟路的控制住哭闹挣扎的赵美丽,把她塞进了车里,他们还跟顾渊简单的说了几句话,脸上带着笑容。
从林萧离的位子可以听见他的声音：“我妈的情况可能有点严重。”
工作人员：“这个我们清楚，肯定好好看着她，不会让她伤害到自己。”
原本林萧离不了解把病人送进精神病院的流程,现在她才终于知道,原来不是每个精神失常的人都能入院,而是必须要家属主动联系病院。
如果没有家属愿意联系，愿意照顾和花钱，那病人真的就只能自生自灭。
这么想来，赵美丽还是幸运的,至少顾渊愿意管她,在精神病院里她也不会被人欺负，不会挨饿受冻,生了病也有人管。
林萧离踱步走到车边,透过车窗看到了赵美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