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袋之中,显山露水,起伏蜿蜒,明显里面是装着一个人。
还是一个女人。
流岚雾霭逐渐包围船舱,夫妻俩再次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都在对方眼中看见某种信息。
“这麻袋里面装的人是……乌娇娇。”
伉俪二人震惊之余,捂住自己的嘴巴。
他们险些脱口而出,险些误了大事。
江临桉搪塞江月西,手抬起轻抚额头,身后的侍卫连忙搀扶他。
江月西倾身向前关切问道,“您没事吧,要不要让我身边的大夫查看一下。”
“朕无事,只是需要休息片刻。”
江临桉的话怎么听都像是在下逐客令,任是江月西在飞扬跋扈,在哪里外人的地盘之中,她也不敢造次。
她抱拳说道,“既然您不舒服,我们就不打扰您休息。”
这话一出,带刀侍卫立刻站出来为江月西以及她的手下让出道路。
江月西跟随侍卫向外走的时候,江临桉一撩衣摆,侧蹲在麻袋之前,温柔的眼神未曾离开过面前的麻袋。
他正准备拆开麻袋,看里面的的人是否安然无恙的时候,被骤然间打断了。
纤细的指尖将将触到麻袋的时候,江西月突然后退数步到江临桉的身边,险些踩踏他的手。
江临桉及时地将手收回,若无事发生一般抬头望向江月西,“江姑娘,你怎么了?”
江月西给江临桉指了指外面,示意让她看向外面,“业闵皇帝,你看外面,那是什么?”
他的双眼眯起,顺着江月西指向的方向,穿过楹柱以及悬挂于楹柱之上的帷幔,说了一句,“大事不好。”
此时的江面之上,骤然间白雾横行,火光肆意,危机四伏。
带刀侍卫纷纷走到他的身边,将人围了起来,“陛下,外面有埋伏。”
江临桉站起身来,将手中的折扇拿出来,做防御状态。
“这都是什么人。”他神情淡定,身体并未佝偻,还是站得那么笔直,但是,他的眼睛仍旧有意无意地瞟向低下的麻袋,似乎生怕一会两方火并下来,麻袋里面的人被波及。
江临桉招过身边的侍卫,附耳命令,“一会有事,先看着麻袋。”
侍卫们都是机灵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主人交代的事情,一人听见,全部听见。
他们一边观察画舫之外的情况,一边异口同声地对江临桉说,“主人,放心吧,我们会将麻袋里面的人看得比自个的性命更加重要。”
江临桉手握折扇,否定道,“不是你们自己的性命,而是把那麻袋里面的人看得比我的性命还重要,记住了吗?”
侍卫们目瞪口呆,他们从来都把江临桉的性命看得比自己重要。没有江临桉,他们也无法苟活。
可是如今……
江临桉吩咐他们,麻袋中的人最为重要。
他再次重申一遍,“记住,万一出事,不要管我,带着她逃跑,护她周全。”
在场所有侍卫利落抱拳道,“得令。”
江岚四起,妖风阵阵,画舫之外的船只虎视眈眈,若狼群一般接近江临桉等人。
江月西也被自己的人团团围住,她腰间的长剑早已被拔出来,斜着眼睛看向身边的江临桉,“噗嘶噗嘶,江临桉现在该怎么办?”
她也不尊称江临桉,直接唤对方的名字。
紧急关头,江临桉也没有时间与她置气,而是想着解决的法子,“他们人多势众,来势汹汹,咱们在船上犹若身立孤岛,寸步难行,还是见机行事吧。”
大家听见见机行事这句话之后,都强装镇定,因为没有把握的时候才会口出此言。
说话间,天边传来一阵清脆辽邈的笛音,让众人都觉得头晕目眩,全身轻飘飘。
笛音收敛,突然一位女子笑道,“江临桉,你坏事做进,还不滚出来,向兄弟们磕三个响头。”
“哼。”江临桉不怒反笑,对着船外喊道,“你们是哪家派来的?有本事就进来,朕等着你们。”
突然间如蛇似蝎的笛声再次从河岸之中飘荡而来,传入众人的耳中,听着颇有些大宛曲调的意味。
乌娇娇在麻袋当中待了许久,这会终于被大宛曲调惊醒。
她神志不清,但还是听出奏乐的乐器……好像是轩辕宇的玉管。
可是,轩辕宇如今中了炎毒呀。
外面的玉管声音停下,打断乌娇娇的思绪,她迷迷糊糊地听见对面说道,“江临桉,你死到临头,还如此有恃无恐,看来我们是必须给你一些教训了。”
说完之后,乌娇娇就听见江临桉身边的人说道,“保护好她。”
之后,她便听见身边的人脚步有序地向前走过,并且有人走到乌娇娇的身边。瞬间天旋地转,她好像被人扶了起来。
乌娇娇被转来转去,实在不甚舒服。可是她下一秒,脑海中想到的只有手里面的桐木盒子。
她小声地嗫嚅,“七月霜花。”
但是没人听见,只能活动自己的手脚,去抚摸腰间的荷包。
“幸好还在。”
乌娇娇摸到七月霜花之后,松了一口气,差点晕倒的时候,外面已经交手多伦。
她整个人也从麻袋里面出来了,呼吸到了硝烟的味道。她微微睁开眼睛,船舱之内,乌泱泱地站了一群人,全部使出看家本领向着面前的对手出击,拳脚无眼,刀剑无情,全部都要置对方于死地。
就在她观察周围的档口,一柄长刀袭来,险些伤到乌娇娇的脖颈,扶住她的侍卫为保护她双手出击。
没有侍卫的支撑,乌娇娇险些摔倒。
电光火石之间,向后倒去的身躯,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娇娇,你没事吧。”
江临桉低头,桃花眼柔情似水地看着乌娇娇,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他真的很珍惜她一样。
少女的眼睛上面此时水雾连连地看着他,因为中毒,浑身酥麻,气若游丝地说道,“怎么又是你,江临桉。”
你何时才能放过我?
江临桉见乌娇娇不耐烦的态度,知道她不想见到自己,于是抱着她手上的力道更加紧密。
他拿着折扇挡下一个前来袭击他与乌娇娇的人,仪态潇洒,嘴角勾笑,揶揄地说道,“怎么,你不想看见朕?”随后在她的鼻尖轻吻,“可是,朕等了你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