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外，鎏金铜瓦，金銮殿内，金碧辉煌，温暖舒爽，隔绝外间空气中氤氲的寒冷。
金吾卫长史走向老皇帝近前，跪在地上行礼，将托盘束高擎举，交于文公公。
文公公接过托盘后问那金吾卫长史，“这夜昙亵衣在何处发现？”
金吾卫抱拳言道，“回禀陛下，这夜昙亵衣是在宁王府芝兰苑，也就是宁王妃住所里面搜到的。”
老皇帝摆手，金吾卫站起身来，静立一旁。
文公公又将托盘承给老皇帝，“陛下，请过目。”
夜昙亵衣置于托盘，叠放整齐，多彩丝线于墨色绸缎刺绣出栩栩如生的图案，形成的优昙婆罗花呼之欲出。
老皇帝垂眸端详半晌，并未言语，一脸严肃，很像翰林院的老学究。
皇后与乐都公主盯住那片夜昙，却又捂住自己的口鼻，装模作样，好像真的闻见什么味道似的。
乐都公主厌弃道，“这上面都是乌娇娇身上的骚狐狸味道，快拿走，再看我就要吐出来。”
皇后虽有嫌恶，碍于老皇帝在场，不好发作。
听见自己女儿又在犯蠢，皇后忍不住在她的肩膀上班轻拍数下，示意她不要乱说话，乐都公主方才住口。
楚王妃美眸盈盈，却是没看托盘，她秀丽无双的脸上，毫无表情，眼观鼻，鼻观心，不知在想何事。
蓝衫少女已经从最初惧怕的情绪走出来，姝眸自若，观察殿上众人神态举止，行色各异，宛若小型众生相。
乌娇娇镇定之外又有些想笑。
她想与人为善，这些人偏偏不肯放过她。
乌娇娇眼角将轩辕杰与包妈妈脸上的得意之色收入眼中。
他们肯定是想一举将自己按死在夜昙之中，乌娇娇不想让他们得逞。
这些人不想让她好过，那就别怪她让这些人不好过。
如欲脱险，唯有孤注一掷。
老皇帝终于从那片夜昙中抬起头，突然发难，一把抓起托盘之上的夜昙，摔在乌娇娇的面前。
这一举动太过突然，文公公错愕后退数步，皇后与乐都公主发髻上步摇来回摆荡，就连淡定的楚王妃都抬起头看向乌娇娇。
“宁王妃，人证物证都在，这夜昙亵衣从你寝室搜出，你可还有话说？”八壹中文網
面对老皇帝言辞犀利的诘问，乌娇娇目视前方，根本没看躺在地上凌乱的亵衣。
“这不是我的东西。”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不眨，鬟鬓蓬松，秀丽如云，缀于其上的蓝晶一动不动。
“可是，朕的亲卫方才说，这是从你房间里面搜出来的，人赃俱获，你作何解释？”
“您的亲卫在说谎。”
“我的亲卫效忠于我，不可能对我说谎。”
“父皇，您知道吗？就是您太过自信傲慢，他们才敢这样欺上瞒下。”
“你敢这样和我说话，是不要命了？”
乌娇娇这次没有回话，眼睑微眨，直勾勾地与老皇帝对视，眼角余光看见金吾卫长史在擦拭冷汗。
她耳坠上面的蓝晶亦是如此，在蝤蛴旁边，笔直垂坠，犹似水滴。
她这幅端丽无畴，国色天香的形容，惹来金銮殿内不少眼光。
乌娇娇拈手如兰，放置于唇边，笑靥嫣然，却不说话。
“你笑什么。”
乐都公主见她不回答父皇的话，却在那边怪笑，心里不高兴。
她的指尖朝向乌娇娇，同老皇帝告状，“父皇，你看乌娇娇不回答您的话，却在那边嘲笑您。”
她的挑唆之言，让老皇帝聋拉的眼皮微动，阴鸷不悦。
皇后心底雀跃，表面上却按下乐都公主躁动的手，笑里藏刀询问乌娇娇，“宁王妃，你怎么不说话，是面对证据，哑口无言了吗？”
乌娇娇不紧不慢，嘴角勾起，像是绽放淡雅清丽的香子兰。
“我笑父皇愚钝，被有心之人戏弄于鼓掌之间。”
乌娇娇居然敢说老皇帝愚钝？
在场之人看向她的眼神由惊艳赞叹变得瞠目结舌。
这惊人之语，让素来聒噪的乐都公主都讶然无言，忘记和老皇帝告状。
“胆大包天。”
这次不需要乐都公主于殿内对乌娇娇呼和，因为老皇帝率先发难。
“亲卫，把这宁王妃给我抓起来。”
老皇帝只说将乌娇娇抓起来，但没说将人带到那里去。
所有人都在猜测，老皇帝还是忌惮乌娇娇是和亲郡主的身份，不想与业忞撕破脸，但是抓起来就已经让人足够开心。
轩辕杰嬉笑声音传入乌娇娇耳中。
他声音很小，仅够身边的乌娇娇和包妈妈可以听见，“乌娇娇，你若是讨好我，我可以为你求情，你却得得罪我，你就等着牢底坐穿罢。”
意料之中，金吾卫踏踏哒哒的跑步声也传入乌娇娇耳中。
随即乌娇娇的腋肘被金吾卫从背后架起，少女倏然反问老皇帝，“父皇难道不想知道是谁欺骗于您？”
“不想。”
“您今日让金吾卫将我抓走，那就是让陷害我的人开心，他们会更加嘲笑您的愚蠢，传出去说您偏听偏信，昏庸无道。”
乌娇娇的话愈加过分，老皇帝已经忍无可忍。
在他的示意之下，乌娇娇已经被金吾卫从金銮殿的檀木地板上面拎起，若旱地拔葱。
“别抓我们姑娘。”
凉瑟虽然不知道乌娇娇何故刺激老皇帝，但她拉着金吾卫不让他们带走乌娇娇。
她知道，乌娇娇若是被带走，被关进天牢，即再无向老皇帝申诉的机会。
谁都无法将她救出来。
轩辕宇恐怕也不能。
皇后窥见凉瑟的意图，对老皇帝说，“陛下，还是不要犹豫，快把乌娇娇带下去吧，不要再拖延下去。”
金吾卫早已察觉凉瑟的意图，但是没有最终指令，他们也不敢真正将乌娇娇带走。
有了皇后的暗示，金吾卫开始对付凉瑟，没有陛下指示，却不敢明目张胆，只敢小动作。
凉瑟抱住乌娇娇脚踝手指关节被金吾卫特制的靴子踩踏，那种疼痛让她痛苦呼喊，最终放开乌娇娇的双腿。
老皇帝不胜其烦，命令左右金吾卫道，“把那丫鬟也给我抓起来，快把乌娇娇给我带出去，朕不想看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