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重新有了念想，乌娇娇拉过凉瑟，拍了拍她的手道：“进宫吧！你准备一下，若是有可用之人，我或许能带几个一道进去。”
一进宫门深似海，前朝像乌家这样的大家族，乌娇娇进宫后身边全是她爹娘安排的人，也活得心力交瘁。
而眼下，乌家没了，她若想在那吃人的魔窟里好好地活下去，自然得提前准备好心腹。
江临桉只是想利用她安抚朝堂罢了，说不定等这风口浪尖过去，他将她打入冷宫，亦可过她自己的安生日子。
凉瑟慎重地点了点头，宋川留下来的人她几乎都认识：“是要挑几个跟着我们一道入宫的。”
听到有人可带，乌娇娇放松地阖上眼，她背后不知何时已经被汗水浸透，疲惫道：“瑟瑟，我多怀念在江南的生活，可惜就像是记忆一样，人永远都只能往前看。”
即便身处这样的绝境，她乌娇娇还是想去试一试，看能不能给自己留条生路。
夜幕降临，凉瑟伺候乌娇娇吃完了药睡下，换上夜行衣才避开暗探溜了出去。
给她们留的时间可不多，能早点将这些办妥无后顾之忧才行。
接下来的几日，只有江临桉身边的公公前来宣了一道旨。
小院悄无声息的，乌娇娇连榻都没下，只静静地如同一座没有生气的雕像，默默地听完了最后一个字。
圣旨宣完，她依旧如同乌家还在时，端着乌家大小姐的礼，乖巧温顺的道：“有劳公公跑这一趟了，可惜眼下娇娇囊中羞涩，待日后再补偿公公罢！”
乌家的遭遇如今天下谁不知道，甚至朝堂之前多少学子总拿这件事来膈应新登基的陛下江临桉。
马公公自当不敢怠慢了这位前朝后宫都存在感极强的大小姐，恭顺的笑道：“娘娘也别跟奴才客气，您进宫后还是住离陛下养心殿最近的海棠宫。”
喝茶的手一顿，乌娇娇才想到她好像就是在那个殿宇流的孩子，脸上明显的苍白了起来，但她也只得接受道：“好，我知道了。”
成为两朝的贵妃，这还是业忞历史以来的第一位。
不过天下百姓之中也无人敢多说什么，即便心中或多或少有不耻这位新帝的德性作为。
可谁都知道乌家是什么门第，而现在的这位新帝本来和乌大小姐又是怎样的关系，更何况江临桉又不是什么好伺候的主儿。
而乌娇娇再次被封妃进宫，最欢喜的莫过于是被乌家提携过的朝堂文人了。
他们都不禁松了口气，还好这位乌大小姐还活着，也还好乌家的血脉算是保住了！
……
大约在圣旨颁下的第三日，就有皇宫来的马车停在了小院前。
大门缓缓地被推开，衣着朴素却丝毫不失世家嫡女气质的乌娇娇站在一群人中央，一双漆黑的眼眸镇定自如。
“乌家嫡女乌娇娇，天赐聪慧，才德兼备，温良贤淑，今朕偶得其下落，念乌家满门忠烈，之余一孤女，特册封为皇贵妃，即可入住海棠宫，钦此！”
太监的声音不男不女，着实算不上是好听。
乌娇娇皱着眉头，不明白江临桉派马公公已经提前来过一趟了，为何来接她时，又派人这般正大光明的宣道圣旨。
接过圣旨，在凉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听着外面的百姓议论纷纷，乌娇娇和凉瑟对视一眼，心中大抵算想明白了。
江临桉不仅想将她禁锢去宫中，让她逃不出他的魔掌，任由其折磨，还要在百姓们口中留个明君的好名声。
乌娇娇噙着笑在心中暗想：“欲盖弥彰的禽兽，谁不知道他这位置是怎么来的？以为正大光明地将她迎进宫，他便能洗脱点这千古骂名了吗？”
简直是痴心妄想，人生在世哪有可得双全的办法？
马车刻意穿过热闹的集市，绕路前往朱红的宫门。
凉瑟警惕地撩开车帘看了一眼路，不解道：“姑娘，按理说虽是皇贵妃进宫，也不该如此声势浩大，且这路走得竟和祭祖的皇后是一样的。”
乌娇娇在前朝也是以贵妃的身份入的宫，虽然曾见过皇后册封大典，但毕竟她那时还小，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家里以利益为交换，嫁给年迈了的皇帝。
她透过凉瑟的手看了一眼外面，扯着冷笑道：“想来是他前朝不稳，江临桉将我绑回来不就是为了安抚我爹爹以前的那些部下么？”
这么大的派头，是做给那些人看的。
凉瑟却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动了动嘴唇也并未说什么，只像是自言自语的道：“根据律法，世家也最多封妃，姑娘无子嗣一来就被封了皇贵妃……”
乌娇娇闭着眼睛听她念叨，直到她说完，她才意味深长地睁开。
恐怕没有人比她更懂，盛极一时又如何？不过是镜花水月，竹篮打水一场空。
皇贵妃入宫时，是要在殿中受册封礼的。
乌娇娇上马车前一身素衣玉钗，一向喜爱红色的她不知为何在今日竟连一点红色都未沾染。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笑得凄凉，她就要嫁给她闺中时喜欢的少年郎为妃了……
可是为什么，她竟然这般的，痛苦难受呢？
宫里的嬷嬷扶着她褪衣沐浴，少女的肌肤娇嫩，看来她去往那江南之地也并未受多少的苦。
嬷嬷讨喜得道：“姑娘风采依旧，怪不得陛下这般远也要将您接回来。”
乌娇娇整个人埋在云雾缭绕里，如同仙女下凡，但她却恹恹道：“或许吧，他也不知是怀着什么想法接我回来的。”
折磨？禁锢？羞辱？
乌娇娇双眼渐渐无神，让身旁伺候她的人都赶紧禁声，闭口什么都不再敢谈。
换上华丽的皇贵妃正装，一身红衣娇艳，惊得身边的宫女嬷嬷纷纷发自内心地赞美道：“娘娘真是人间国色，婢子们这下算是饱了眼福了。”
乌娇娇却波澜不惊地扫了自己一眼，并没有因这群宫婢嬷嬷们提起几分兴致，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