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如清正躺在床榻中,睡得十分安详。虽说身上少有伤痕,却皆已被处理得当。
莫愁心中久久放不下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虽然为许如清的平安归来感到开心,莫愁仍有些许疑惑。
“她怎么到这来的?”
温筵筠眼神也比较复杂。
“昨日天降巨手,京中大乱。就是那时老夫发现她浑身是伤,逆着奔逃的人群,一步步朝京城去。”
“怎么回事?”
“具体老夫也不知。老夫见是许姑娘,便立刻上前询问。谁知她便摔倒在路中,浑身是血。”
“好。伤势如何?”
“嗯……老夫怕暴露众人踪迹,便托这宅子里的扫地人找了郎中。那郎中有些医术,开了不少红白方的药,慕蝶亲自去抓的药,伤势已无大碍,只是不知何时方能苏醒。”
莫愁长叹一声。自她为帮自己,跌落魔渊之后莫愁心中便一直过不去。可京城事务太繁杂,仇家太多实在走不开身,本想等处理完京中之事,再去救她的。
没想到,她竟能自己逃出生天?
“伤势无碍就好。她可曾说过什么?”
温筵筠面色一凝。
“什么也未曾说过。”
莫愁眉头一锁,懂他意思。
“好。我要去东厢房寻李缺一,商量日后行动。温长老与任宗主何不同去?”
二人对视一眼。
“也好。”
莫愁点头,回身又道。
“劳烦徐师姐,替莫某照顾许姑娘。钟齐与笛歌宁有阮姑娘看管,最好不过。”
徐慕蝶闻言竟然面红耳赤。
“掌门太客气了,哪能叫我师姐啊。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许姑娘。只是……”
“有话可讲。”
“只是解浩宇与小老头儿外出至今未归,不知……”
莫愁脸色一沉。
“大胖在替我做事情,一时半会不会回来。小老头儿……不回来了。”
众人脸色皆是一阴。
莫愁也不再多说什么,与任浩然温筵筠走至东厢房附近。
温筵筠见众人不在,悄声对莫愁道。
“许姑娘……身上似乎别有玄机。老夫发现她时,她浑身伤势可要重得多。而且还有一股熟悉的气息……”
“就像是魔教的味道。”
莫愁轻轻点头。其实方才莫愁也发现了,时隔数月再见到许如清,她似乎多了一股奇怪的邪魅之气。甚至她身上的韵,也变得像魔韵。
“温长老所言不虚,我方才也在她身上感受到一股魔韵,浓厚无比。她一定在魔渊中经历了什么,目前尚不好猜测。”
莫愁毕竟是武者,永知魔功也是时灵时不灵,还不能像李缺一那般预测天机。
有些事情,还是要静观其变。
“先等她醒来再说。”
“不错。任宗主与老夫也是这个意思。只是看那李缺一整日鬼神莫测,也不知有几分真功夫。不如教他算之一算?”
温筵筠话音未落,李缺一一只血眼,走下法台,模样极其虚弱。
“温……长老哎。李某才疏学浅,天机不可泄露!”
“李兄怎的如此萎靡?”
李缺一揉掉左眼血迹,眼眶深陷黑发凌乱,像是被人吸了血一般。
“做,做法……”
任浩然觉得奇异,道。
“做什么法?”
“借东风……”
“哪有东风?”
“东风自有来意,花球岂能凭空……”
李缺一困着眼,竟然从法台上失足摔落!
那可是数十尺的,贴满符箓摆满物品的高台!
他李缺一肉体凡胎,一旦摔落那可就要遍地开花!
莫愁瞬间一动,便将李缺一稳稳托住。
“笛欢那花球飞入我手中,是你做法借风?”
“是。此乃逆天之举,改命之术,消耗甚广,难以承受……”
李缺一施展的,乃是《惟吾真诠》中的“乱风随心”之术,可以逆天改命,却需消耗寿命。
莫愁真的不解。
“李兄为何如此大费周章,非要让那花球飞入我手?”
李缺一笑都费劲,喘得厉害。
“若非花球巧合……你岂能发觉……红尘楼之秘?此非天意,乃我助你……你我兄弟……”
莫愁不忍看向李缺一,心中感动。自己看人不错,李缺一虽知天算地,却绝对是可以托付之人。
若不是那花球,莫愁到现在还在猜测仇家是谁。
李缺一用寿命,莫千秋用性命,才换来“红尘行走”这个名字。
红尘行走,我一定要将你碾成灰!
情绪波动,风起云涌。
莫愁看李缺一神态实在欠佳,便将他放回床榻歇息。
三人出东厢房,来到西厢房中。
解浩宇这老宅子是他爹买下,许多年前便雇了一位壮年汉子打理内外。时隔多年,那壮汉如今也变成老叟。
莫愁三人来到西厢房时,扫宅老叟正在就地洒水。一见莫愁,登时笑道。
“西厢房已经收拾妥当,贵客请进。老叟便不打扰了。”
莫愁将他叫住。
“是你请的郎中,替那姑娘诊病?”
老叟诚惶诚恐。
“是是是,是老叟请的郎中,他是我家亲戚,不敢蒙骗诸位贵客……”
“老者不必多虑。”
莫愁管任浩然要了些散银,赠予那老者。
“快到年节了,你用这钱好好过。”
老叟泪流满面,跪地磕头却被莫愁扶住,无论如何跪不下去。
“天色晚了,老叟多谢贵客,不敢打扰……”
老叟转身离去。有了那些碎银,想必他能过一个不错的年。
莫愁摇头,推开西厢房之门,将几日事情讲给任浩然温筵筠。二人皆是时时震惊。
“你说什么!?那小老头居然是我华山派开山老祖?莫千秋?他还活着?”
“是。莫……老前辈多年前已成武圣,寿命数千年活到如今也不足为奇。”
任浩然激动地砸着掌心,仿佛见到了新天地。
“传说中的武圣居然是真的……”
温筵筠倒是并不惊奇,只是遗憾摇头叹息。
“可惜先前你养父,老掌门莫云孤闭关多年,也只渡过初劫迟迟不敢渡圣劫,差一步没能成圣。否则华山派也不会被那红尘行走如此轻易灭掉……”
任浩然更是长叹一声。
“红尘行走是货真价实的武圣,更何况不知真名。九大圣门武圣不知几多,各个都能毁天灭地,且究竟不知哪个是红尘行走,你我皆是凡人,如何杀他报仇?这仇,总不能不报吧!”
“云中巨手?任某这辈子是不敢想了……”
“报。”
莫愁斩钉截铁。
“此仇不报,非人生!”
“可是……从何处下手?”
温筵筠也劝道。
“你起于凡尘俗世,所修所练皆是凡级武技,未曾接触过圣级武技。九大圣门隐世多年,高深莫测不知所在,红尘行走更是油滑,切不可操之过急……”
莫愁邪笑,夜闪雷霆!
“先杀西凉,再灭宰相。一斩松圣,二问天下!九大圣门,一一砸门!杀红尘行走,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