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缺一赶来桥下，竟见莫愁与琴师分庭抗礼，大惊之下匆匆行了二礼。
怎么可能？按李缺一所算卦象，莫愁应该在这里不敌琴师，九儿被夺才对……
自己算的未来，居然错了？
李缺一满面震惊之色，复杂望一眼莫愁，靠近澜入梦。
“嗯？”
澜入梦看不见李缺一模样，却听出端倪。
“昆仑派通天心法？你又是何人？”
“前辈，晚辈李缺一，算到前辈麻烦，特来相助，且先慢出手。”
此话倒是没有引起澜入梦怀疑。毕竟昆仑派弟子所以算卦解命为主，在各派都多有活跃。
莫愁也奇怪。
“李六签？你怎么来了？我有要事，闲人退避……”
“谁叫李六签！？那是混号，我叫李缺一！”
李缺一气喘吁吁，侧目看九儿，道。
“我劝你与她分道去锦州，你就是不听。眼下之计，只好将她交予前辈，急速出南门，方能解锦州之危……”
“不可能。”
莫愁毫无二话。九儿与自己，才是真正亲人。
“这……”
李缺一当即愁眉苦眼。
“不要顽固！一人事大，还是一城百姓性命事大？”
“大军已近了，快做决断吧！”
交，还是不交？
“少爷在哪，九儿就在哪！”
九儿冲出来，紧紧抱住莫愁。澜入梦听出此景，心中复杂。
莫愁从未改变主意，拉着九儿小手，问李缺一。
“先生。此卦，可有变签？”
“唉……你这。罢了，谁让你是我命中贵人。”
李缺一重整心绪，面向澜入梦。身后，已有近百鹰甲军，正在布置，等候岁拂晓命令。
形势，万分火急。
“前辈，且听晚辈一句。”
李缺一毫无内力，本无资格在澜入梦面前言语，这才有这一问。这世道，是以拳头说话的。
“你说。”
“前辈，苦守孤桥十年，所等所寻之人今已见到，又何必急在一时。”
李缺一话音大变，以传音术道。
“姓莫的虽不识好歹，但却实力不凡。眼下他不肯交人，强硬夺人绝非上策。”
“那你觉得如何是好？”
“依我看，莫愁少年英雄，实力天赋皆实在上乘。便是结交一番，也无坏处。”
“不如暂与莫愁约定，年后再交人。莫愁急于赶路，前怕狼后怕虎，定然答应。”
李缺一言语之中，倒像是真的为澜入梦设计。
“最好，前辈还能帮助莫愁一二，赚其信任，到时必然交人。”
澜入梦思索一二，听九儿也不愿离开莫愁，心中一叹。其实他早看出李缺一是为莫愁说话，但也没得办法。
毕竟九儿身份特殊，澜入梦也不好强行绑人。万一出了差错，老教主岂能饶他？
再说了，莫愁那竹米一剑，三品真韵汹涌无敌，澜入梦也没有绝对把握。
“也罢，就依你计。”
“莫愁小子，今日不交人可以，但三月之后今日，必再回池州，交出此女。”
“老夫可是诚意十足，看你身后大军，有老夫一曲《万马游》，不足为惧。”
“你愿是不愿？”
九儿也听到这些，只紧紧抱莫愁。
“少爷……答应他吗？”
“九儿，你愿知自己身世否？”
“九儿不想知道。九儿只想跟着少爷。少爷在哪里，九儿在哪里。”
既然九儿并无此意，那便罢了。
“傻九儿，放心吧。谁来要你，少爷都不答应！”
李缺一确实急了，他好不容易才说动澜入梦，求了个折中之法，先救锦州。
“莫兄，答应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莫愁身后百步之内，岁拂晓已提长枪追来，一步一停，步步杀机。双眼之中，血色飙涨。一身血管，透出皮肤。
终于，追到了！岁拂晓虽欲生吞莫愁，却仍指挥鹰甲军前后布置。
这次机会，绝对不能再让莫愁逃走！
莫愁只好趁机昂首，道。
“答应可以，只是三月后我若能败澜君，便不交人。”
澜入梦略有笑意：“那是自然，江湖行事，拳头说话。”
“如此，便一言为定！”
“走！”
李缺一喝道：“此去变数奇多，即使过了此关，也千万不可大意。快走！”
莫愁施展腾云五气功，这次施展却已更加随意，抓住九儿仁贵，踏步飞过渡月桥。
澜入梦未曾阻止。
“上！”
岁拂晓早已疯魔，追了一路，理智尽失。
鹰甲魔军，踏动铁鞋，便要过桥。
莫愁三人已过了桥去，直奔南城墙。
李缺一转身，面对大军面不改色，以纸张将双耳塞住，拨动手指。
“当～”
李缺一身后，澜入梦坐桥上，指尖却似有万马奔腾。魔音入耳，如食尖刀，痛苦不已。
鹰甲魔军不知玄机，听闻万马奔腾，纷纷哀嚎倒地。
岁拂晓也难受至极，眼中血丝无数，望莫愁离去身影。本已扭曲之心，又被魔音折磨，浑身痛如刀割活剥！
“不……我一定杀了你……啊！”
大军反应过来，捂住双耳之时已晚了。八千鹰甲军，有三千尽中魔音，在渡月桥下，哀嚎无尽。
李缺一似乎早将一切算尽，漫步大军丛中。
身后，澜入梦指尖，撩动星火。
一曲《万马游》，可比千军。
魔音入梦澜入梦，魔教首席乐师，名不虚传。
莫愁等人，来到城墙根下。
仁贵望着那高墙，心生惊惧。
“少宗主，一次上的去吗？我不怕摔，就怕九儿……”
“儿”字刚出口，莫愁已拉着仁贵，站城墙上。
仁贵大震。
“少宗主，你这轻功可真是绝了。”
再一跃，三人落地。莫愁忧虑不减，道。
“缺三匹马来。仁贵！”
“马马上就来！”
仁贵不知去何处，只片刻便拉来三匹大马。
三人各骑马上，便出了关去。
马奔出十里，南城墙守军，才发现踪影。放箭也来不及了。
莫愁骑马飞奔，回首池州。耳边隐隐有万马奔腾之音，生生不息。
“拈字解天李缺一，绝目魔琴澜入梦。”
这两人，莫愁记忆深刻。
还有九儿的身世。她到底是谁，竟有澜入梦这般实力之人，在此苦寻。
“少爷，有心事？”
“放心。”
九儿不爽：“又是放心？少爷你只会说这两字吗？”
莫愁知道，她是在不爽自己答应澜入梦。
“放心。你家少爷春分之前，定能败他。”
骑马奔腾，好不快意。
一路疾行，莫愁三人过了衢陵，一路顺风无人阻拦。
夜时，已入锦州地界。
“少宗主，已是夜了，不如休息片刻？”
“不可。鹰甲军就在身后，一城百姓安危，皆系我身。我岂能大意？”
三人连夜，来到锦州城下。
仁贵正要叫开城门，却被莫愁拦住。此事绝不能声张，免得百姓恐慌。
莫愁故技重施，带着二人在城墙上左右踩了几下，便翻身上去，落入锦州城中。
“眼下之计，宜去锦王府见机行事，将此事告知锦王，劝他调兵回防。”
锦州王石攸德是前朝旧牧，城中规制法度皆另有一套。夜间，也有百姓走动，买卖玩乐，饮酒谈笑。
锦王府外，三人寻到一处客栈，暂且歇下。
在客栈小二口中探得些消息后，莫愁找来锦王府守卫，让其送信与锦王。
“你是什么人，小子。锦王日理万机，没空与你玩闹，一边去。”
莫愁只好将华字玉佩解下，让其送给锦王。以锦王眼力，自然知道此物意义，愿见莫愁。
“嗯？送玉佩？锦王是什么人，缺你这块东西？就这么点钱，还想见锦王？”
锦王护卫满眼蔑视，关上府门。
锦王府外，莫愁思量半天。此事事关一城百姓存亡，还是需要面见锦王，亲口相告。
莫愁抓住二人肩膀，奋力一跃。
“起！”
三人，便落入锦王府中。
锦州牧石攸德，正在院中摇椅上醒酒，双目浑浊。
“什么人？来人！”
府中，走出一人。锦王第三子，石惊心。此人身高八尺，彪悍异常。一身蛮力，肉搏不败。常年做石攸德贴身护卫，刀枪不入。
石惊心视莫愁为蝼蚁，提臂碾来，道。
“夜闯王府，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