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觉得康刘氏可怜吗?”
坐在回黎家的马车上,黎初念对着霄景昱问道。
霄景昱睁开眼,为了案件多日操劳,此刻他已经疲惫不已,眼球也布满了血丝。
可他还是在认真地回答黎初念的问题。
“可怜,但也不可怜。”
黎初念侧目望去,霄景昱就着她的目光说了下去。
“康刘氏确实可怜,遇人不淑,误了自己一生,才导致她误入歧途,可若是天下人都按照自己的心意来随心所欲地触犯王法,天下人皆道自己有苦衷,那又该如何?”
“法之有情,法之无情,但只有法,才能约束人。”黎初念也说道。
两人相视一笑,在这一点上,两个来自不同时空的人,倒是一致的默契。
“呼,大人,其实您今天不用特意送我回去的,您这几天也没休息好。”
“没关系,你是有功之臣,送送你是应当的。”
“大人客气了……”
两人谈笑间,马车就到了黎家。
黎初念和他道了别,正要准备回到自己的小院之中,忽觉院子里有一人坐着,似乎满面惆怅。
“大哥?”
黎初念看着来人的面孔,面露惊讶。
这么晚了,大哥在自己院子里做什么?
黎子墨转过身,眼眶红肿,似乎是刚刚哭过。
黎初念被吓了一跳,虽然平日里和黎子墨插科打诨惯了,但她也从未见过,黎子墨有如此失态的模样过。
“大哥,你怎么了?”黎初念试探性地问道。
黎子墨向她走来,不由分说地将她拥入怀中。
“念念,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你亲生哥哥,你待该如何?”
黎初念吓了一跳。
她愣在了原地,不知道作何回答。
什么,她不是亲生的?
怪不得家里就她一个人这么胖,和玉树临风的黎子墨简直相去甚远。
怎么办,她不是黎家的女儿,黎家的人会不会不再把她当亲人看了?
黎初念心里一阵慌乱,却又听黎子墨开口道:“就在刚刚,我听父亲和叔伯们说,我实非黎家所出,乃是爹爹在路上捡的男娃。”
噢,原来是黎子墨不是亲生的啊。
黎初念放心了下来,她好像不用担心被赶出家门了。
什么?黎子墨不是亲生的!
她蓦地清醒了过来,一把推开了黎子墨,将手覆在他的肩上。
兴许是她的反应有点大,黎子墨还以为她是嫌弃他了,顿时有些伤心了起来。
黎初念手舞足蹈地解释道:“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抓着黎子墨的肩膀,摇了摇说道:“我的意思是,不管你是谁的孩子,你在我心里就是我哥,谁都改变不了,你懂吗?”
黎子墨怔在了原地,眼神有些发愣。
“我相信不止是我一个人这么想的,叔伯们,还有爹爹在肯定都是这么想的,你就是黎家的人!”
黎初念坚定的模样感染了黎子墨,他不再怀疑自己,怀疑家人,而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些年来,即使父亲知道自己并非己出,待他也不薄,还有二叔三叔四叔,每一个人都是像看待自己的孩子那般看待他,他又有什么好妄自菲薄的呢?
黎子墨放下了心,而二人刚刚顾着交谈,竟是不知道身后又多了一人。
“爹。”黎子墨率先发现黎老爹的身影,喊道。
黎老爹并未发一言,他沉默地走进院子里,看着兄妹二人,眼神深邃。
良久,他从怀里取出一枚玉佩,递给了黎子墨。
“我思来想去,还是应该让你知道真相,子墨,我确实不是你的亲生父亲,那年饥荒,我在死去的难民堆里找到了你,所以把你带回去养了起来。”
“你那时候已经五岁了,可骨瘦如柴,身子还不如我一岁的女儿,我决心把你好好养大,也是为了让你们兄妹俩彼此有个伴。”
“我瞒着你这么多年,你也没有小时候的记忆,现如今你也快到了弱冠之年,是时候知道真相了。这是当年捡到你的时候,在你身上发现的,应当是你父母留给你的,兴许能帮你认祖归宗。”
说着,黎老爹背过身去,竟有些悲伤的意味。
他知道,给了黎子墨这枚玉佩,黎子墨就有回到亲生父母身边的权力了。
可黎子墨没搭话。
他握着那枚玉佩,从背后抱住了黎老爹。
“爹,你是我爹,我认定了,我哪里也不去,就待在您的身边。”黎子墨带着哭腔说道。
黎老爹的身子明显一震。
“好孩子……”他眼角浊泪落下,露出了一丝笑容。
“你永远是爹的孩子,可如果你选择更好的生活,爹也不会怪你。”
黎子墨直接打断了他,“家人在哪里,哪里就是最好的生活!”
此情此景,黎初念也不禁动容。
这就是家人们,不离不弃,不会嫌弃彼此。
“好,好……”
黎老爹不住地拍着他的手,眼里有着欣慰。
……
此时,怡红楼中,清欢阁之内,女子曼妙起舞,引得帷幔之中坐着的男人不住地鼓掌。
“本官此次南下寻访,能得见姑娘舞姿,真是三生有幸。”
巡抚大人孙洲山看着眼前的女子,表情玩味地说道。
“大人能赏识流姝,才是流姝三生有幸。”
流姝眼神顾盼流波,自生妩媚动人看得人神魂颠倒。
眼前这位高高在上的大人也不例外。
她喜欢这种感觉,喜欢看着比自己高贵的男人,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喜欢他们眼神里不加掩饰的情欲。
而眼前之人,地位在霄景昱之上,更能让她痛快。
霄景昱,我把他都拿下了,你也迟早,会是我的!
流姝熟练地勾起男人的腰带,将他带到了床第之间。
“大人,小女子有一事相求。”
“你说,本官定当竭尽全力。”在美色面前,孙洲山也迷了心智。
“听闻大人此次来松阳县,为的就是督促县丞的公事,小女家中曾遭变故,可小女一直对父亲的死因心存疑虑,不知大人可否调取小女家中案件的卷宗给小女一观?”
谁知孙洲山在听到这句话后,眼神瞬间清醒了过来。
“流姝姑娘,这件事,恐怕我帮不了你,那位县丞大人,可不是位简单的人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