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开!我要和这个医生好好说说!”冷母因为冷恩立出事早就失去了理智,现在宛如一个一点就着的炮仗,受不得一点的气。
“你们在干什么?”
抢救室里走出来一个护士,摘掉口罩皱眉大喊道:“里面病人的情况很紧急,你们不要再吵到医生了!”
冷母一听,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而于雪桐好巧不巧,听见了情况紧急四个字。
她慌忙地起身,脚腕还没处理好,跛着脚走到护士面前。
“里面……情况怎么样?”
紧盯着护士的嘴唇,于雪桐不敢放过任何一个小的细节,她听不太清,只能用这种方式知道护士在说什么。
“不太好。”
护士的话非常简单,于雪桐全部都看明白了,她脑袋嗡地一下,脚下承受不住全身的重量,就要倒下,幸好威瑟夫接住了她。
“你们在外面安静地待着吧,别耽误里面的医生了。”
护士叹了一口气,里面病人的情况非常不好,就算是救回来……
看着护士离开,冷母抚着自己的胸口顺着气,不确定地回头问道:“老公,刚才……医生说什么?”
一贯冷静的冷父此刻也红了双眼,悲痛地闭眼摇头,沉声说:“我们安静等着吧。”
将冷母安置在椅子上,冷父双手抱臂,重重深吸了一口气。
而冷母根本冷静不下来,护士的话一直在她的脑海里回荡。
病人不太好。
她的儿子也许会……
不敢再想,冷母像被人从悬崖上推下来一般,因为受到压力而喘不过气来,紧接着是痛彻心扉的疼痛,从心脏一直传向四肢。
“你这个贱人!”
冷母大吼出声,面容激动地来到于雪桐面前,抬手又给了她一个巴掌。
“你为什么还要出现!为什么还要在我儿子忘记一切的时候逼着他又回忆起来!”
出乎众人的意料,于雪桐竟然回答了。
“是,我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让他再想起来?”
鼓膜在不停跳动着,冷母的声音似乎从远处传来,一字不漏地入了于雪桐的耳里,虽然不大,但其中的憎恶和恨意却非常的清晰,让于雪桐内心的愧疚之情更甚。
如果不是她,她的父母也不会死,冷恩立也不会失忆,自己和他未曾相遇,那现在冷恩立还是高高在上的冷氏总裁。
可是那样,她也许不会遇见这辈子都喜欢的男人,会浑浑噩噩的过一生,但是她也不在乎了,在看见冷恩立气息微弱的时候,她就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都是因为她,才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冷母也是一愣,她剩下的咒骂都没有出口,好似倦了一般,语气中带着脆弱和恳求。
“既然这样,我求求你,我作为冷恩立的母亲求求你,放过他好不好?”
冷父起身,防止冷母再做什么过激的举动,却愕然看见她噗通一声跪在了于雪桐面前。
“于小姐,之前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瞒着我儿子你们两个的过去,我现在和你道歉,但是我求求你,他为你付出太多了,作为母亲不想再看见他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甚至不把自己的命当做命,所以你能不能离开他?算我求你了。”
于雪桐伸出手想扶冷母起来,却被她推开,固执地跪在于雪桐面前,“于小姐,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威瑟夫皱眉,挡在冷母面前说道:“伯母,在大庭广众之下,还请您……”
“大庭广众之下又怎么了!只要我的儿子以后一辈子都平平安安的,那怕是个废人我冷家都养的起!只要不再为了一个女人赴汤蹈火,我什么都愿意做!”
冷母悲怆的话语像冰雹一样砸向于雪桐。
这么多年过去,横亘在她和冷恩立之间的,除了两人的恩怨纠葛外,还有父母的抵抗。
而现在,显然比当初更为激烈。
冷母从小就生活优越,而嫁到冷家后也是过着人上人的生活,何时这么卑微过?
能让她做到这个地步,已经能说明她的态度了。
“可是……我们相爱啊……”
于雪桐心中悲凉一片,只能说着毫无影响力的话。
但是这话落在威瑟夫耳里,就如死神最后的宣判。
他早就知道了,只是这话从于雪桐嘴里说出来,他竟然会这么难受。
冷母一听,笑着瘫坐在地上,“爱?”
她指着抢救室问:“这就是你给他的爱?于小姐,你和我儿子在一起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一手将你打造成设计界的名人,可是你呢,泄露公司机密还让你的儿子将冷氏安全网撤掉,导致冷氏几乎一夜之间覆灭!”
于雪桐摇头,“不是这样的……里面有误会……”
“误会?”冷母嘲讽一笑,“一句误会,你就可以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吗?你知道我儿子这一年来是怎么过来的吗!”
冷父走到冷母身边,忍着悲痛,蹲低身子说:“起来吧,地下凉。”
然而冷母一打他的手,“你让开,我今天非要让这个于小姐知道知道,这一年我的儿子都经历了什么!”
于雪桐也从威瑟夫身后走出来,直面着冷母,等着听她接下来的话。
“在国外出车祸之后,他接到了他爷爷的电话,说国内情势危机,他只休息了半天就搭乘飞机回国,之后便再也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冷母叙述着那一年的时光,眼泪带着陈述的话语一点一点将于雪桐最后的意志瓦解。
“他工作了整整三天,这期间他除了酒,什么也不吃,最后是活活晕倒在工作桌前。”
“暮辞说他的胃病已经有了半年,那时候我才知道他除了肩负公司的重担之外,还要忍受着胃病的折磨。”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一直也没放弃过寻找你,可是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呢?是你已经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
冷母说着鄙夷地看了一眼威瑟夫,然后转向于雪桐。
“于小姐,做出这种事的你,还和我说你们相爱?”
她缓缓站起身,凑近于雪桐身边说:“这样的爱,我儿子承受不起。”
“我不知道,他也伤害了我……”
于雪桐看着冷母的眼睛,想告诉她自己经历的痛苦,想告诉她这一切都是误会引发的因果,只要她能理解,只要……
“所以呢?你就让他用命来还你?”
冷母上下打量了一下于雪桐,“于小姐,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好好说话,可是我的儿子呢?他在里面生死未卜啊!”
威瑟夫听不下去,对冷母说:“伯母,这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冷母指着自己的心说:“我是个自私的人,我只关注我的儿子,他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全都是你!”
她指尖点着于雪桐的眉心,似乎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不论哪次,他都是为了你奋不顾身,一次又一次的遍体鳞伤。”
身后的冷父走上来,拉住冷母,对于雪桐说道:“于小姐,这件事我和我的夫人一个态度,今后山高水长,你和我的儿子还是各走东西吧。”
说完,他拉着冷母到一旁坐下,擦干了她的眼泪说:“你放心吧,我会让我们的儿子,安安稳稳的过下半辈子。”
于雪桐上前,“伯父……”
“请离开吧。”
冷父伸手,目光带着决然和冷酷,这样子的冷父,终于能看出来是冷恩立的父亲了。
于雪桐摇头,“我想等他醒来,我想看一看他。”
“走。”
冷父毫不留情地说道,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机说:“如果于小姐不愿意走,我可以找人送你走,你要去哪里?proc总部?还是去国外找你的儿子?”
于雪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只能哭着摇头。
她不想离开冷恩立,她说过了,会等他醒来的,冷恩立已经等了她那么久,她不想再让他做无谓的事情浪费时间了。
然而冷父异常的决绝,当暮辞带着冷氏的人到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于雪桐抓住冷父的裤脚哀求他。
“伯父,让我留下吧,我会离开的,但是请你让我看到他醒来好不好?”
威瑟夫在后面想让她起来,却被于雪桐一次又一次地拨开手。
“暮辞,带她走。”
冷父看见暮辞,冷淡地开口。
这个女人再待下去,他不确定自己还能保持镇定。
暮辞点头,他垂眼看着于雪桐说:“于小姐,和我走吧。”
“我不走,暮辞,你帮我和伯父说一说,我想看着他,我答应了他的,我答应他会等他醒来的!”
暮辞沉默,将目光投向冷父,却看见他甩袖转身。
“还是和我走吧于小姐,你的脚上不是还有伤吗?”暮辞蹲下甚至,“况且,你还有小瀚少爷呢。”
然而此时此刻,小瀚也没用了,反而于雪桐像是找到了新的理由,“小瀚也很想他,虽然他不说,但是我知道的,他曾经以有冷恩立这样的父亲自豪,曾经也幻想着可以像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