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磊的惊骇溢于言表。
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屹立在宇宙之巅的真仙强者，像人形电池一样，源源不断把自己的道输送给天道。
“你明白了吧。”第三巡查长叹气道，“只要有人愿意接替他们的位置，他们会毫不犹豫赴死。”
大道隐没，天道垂危。
经过不断的毁灭和重生，天道早已经破败不堪，之所以还能维持运转，正是因为真仙强者以自己强横的力量不断补天。
这样的生活，和想象中快意潇洒的生活截然相反。
“如果我成就真仙，是否也会变成这幅样子？”林磊问。
“这就看你了。”
海面重新合拢，第三巡查长收起脸上的悲伤，淡然道：“突破真仙之后，你有百年的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只要你能在一百年之内突破真仙之上，就算天道也奈何不了你，至少现在的天道奈何不了你。”
一百年，真仙之上。
林磊苦笑道：“前辈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这不是他妄自菲薄，前世他天资冠绝宇宙，也足足花了上千年才摸到了仙尊巅峰，半只脚踏入真仙。
今生的修为，更像坐火箭一样，只用了两百年的时间就来到了合体后期。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信心在一百年的时间里面突破真仙境界。
想到大殿里面盘膝而坐，形容枯槁如同死尸的真仙，林磊打了个冷颤。
“其实你不用太担心，”第三巡查长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照现在这个趋势下去，只怕不出百年，天道就会彻底腐朽，随宇宙一起毁灭。”
“什么！”
林磊和苏忆秋像触电似的从躺椅上蹦起来。
“情况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吗？”
星际虚拟网络遍布整个宇宙，百万亿计的生灵生活在阳光下，幻想着明天的美好生活。修行者你争我夺，浴血搏杀，只求能在修行之路上走得更远。
还有种族战争，门派混战，整个宇宙热闹得像一锅粥。
可谁能想到，这热闹的景象之下，距离毁灭只有不到百年。
对于普通人来说，一百年就是一辈子，可放在宇宙的维度上来说，一百年，只是一瞬间。
“本来还能支撑一段时间，可你们也知道，混乱之主来了。这家伙和天道同出一源，都是从上一个宇宙的余烬中诞生的超维度生物。二者一个掌控生命，一个掌控死亡，相生相克，天道内忧外患，只怕是扛不住了。”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林磊急道。
“比如她？”
第三巡查长的目光转到苏忆秋身上，“死了这条心吧。”
他一眼就看出了林磊的打算，毫不留情地给二人浇了一盆凉水。
“云舫那老东西，活了这么多年，始终看不穿其中根源，难怪他无法跳出窠臼，空活了那么多年，还只是个仙尊。”
听到这话，苏忆秋脸色顿时沉下来。
在她心中，云舫仙尊即是老师，也是父亲，岂能容忍别人污蔑他，即便是真仙也不能。
“你别不服气。”第三巡查长一挥手，三人眼前景象寸寸裂开，出现在一片荒芜的大地之上，地面泛着古铜色的光晕，脚步落在上面，发出悦耳的敲击声。
在大地的尽头，有一轮红日。
祂是如此的巨大，如此的神圣，如此的威严，让人无法直视。
林磊和苏忆秋闷哼一声，急忙低下头。
一眼，只是看了一眼，二人头颅就仿佛要被撑爆了似的。
“这是什么东西？”林磊心中暗惊，这轮太阳上面汇聚的信息太多了，比真仙还要多一千倍，一万倍，他脑海里升起一个念头，“难道这就是天道？”
“你猜得不错，这就是天道。”
第三巡查长证实了他的想法。
林磊立刻抬起头，强忍着头颅要爆开的刺痛，眯着眼睛看向远处。
红日亘古不灭，时间长河从祂身下淌过，冲刷着世间的因果。
林磊忽然皱起眉头，他从红日中感受到了一股死气，死气隐藏得极好，可他身怀混沌体，和天道同出一源，透过赤红的表面，天道的内核如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每一次呼吸，都要耗尽全身力气。
“你明白了吧。”第三巡查长说。
林磊明白了。
现在的天道太虚弱了，八个宇宙的数据何等的庞大，如果导入天道，以祂现在的状态，只怕会直接死机，能不能醒过来还是一个未知数。
就算祂能醒过来，以祂现在的能力，也无法针对这些数据做出改变。
换句话说，现在的天道就是一台硬件老化严重的计算机，你给它安装一套最新的操作系统，并不能让老电脑运行如飞，更大的可能性，反而是孱弱的硬件无法驱动软件，电脑直接死机。
要想让这台老电脑重获新生，应该从硬件入手，先换处理器，再换硬盘，显卡。
很明显，林磊就是最有可能成为那块新的处理器的人。
“我该怎么做。”林磊的声音很低，很坚定。
“你想好了吗？”
第三巡查长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看到了天道之后，还会做出这个选择。
“你应该明白，想要在一百年之内突破真仙之上，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而失败的下场，比死亡还要痛苦一百倍，是真正的永世不能超生。”
“我该怎么做。”林磊还是这句话。
“你跟我来吧。”
第三巡查长深深看了他一眼，带着二人朝天道方向走过去。
离天道越近，威压越强，走到半途，苏忆秋俏脸泛红，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下来，两条腿仿佛灌了铅，每走一步，都要耗费千百倍的力气。
“我，我走不动了。”她喘着粗气说。
她能走到这里已经很不容易了，越是靠近天道，她体内的数据就越不安分，有一种破开肉身钻出来的感觉。要是继续往前走，只怕数据就会不受控制飞出来，和天道融为一体。
正如前面所说，现在传输数据，无异于自寻死路。
第三巡查长对此并不意外，把苏忆秋送出了天道空间。
空旷的大地上，两道身影投下长长的影子，缓慢，坚定地朝着日轮走过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林磊眼睛，神识都被刺目的红光笼罩，五感尽数失效，他就像一个机器人，按照设定的程序，没有任何感情的前进。
忽然，第三巡查长的声音传来，“我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