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總并没有观看别人的比赛,他知道真正的高手必然“藏招”,指望提前准备,只会误导自己,所以魔术竞技,不止是比技能、创作,临场发挥才是优秀的魔术师,必须具备的素质。
当晚去探望了鲁蛋,他的状态并不是很好,虚汗犹如水注,一天不知换了多少床单,张如雪说这是“脱魂”,夜精在身体遭受严重亏空时,便会吸取周围一切物质,若是植物不足够多,甚至连空气中的水份都会吸入,所以会出现大量出汗的症状,但从其体内流出的并非是汗,而是水。
当晚,小弥陀安排人将鲁蛋送去山里,借助山中大量植物,弥补他身体的虚耗。
一直忙到夜深,龙總正要休息,就听有人敲门。
“谁?”
“我。”来者,竟然是玉郎坤。
龙總已经恢复本领,甚至通了窍,论本领,已然远超于他,所以龙總很是淡定,打开屋门,请玉郎坤进屋。
玉郎坤还算正常,面色也没有异样,走进屋里坐下,道:“打扰你休息了。”
“咱们之间不用客气了,玉兄深夜找我必有要事,不妨直说。”
虽然几次三番被玉郎坤追杀,龙總却知这一切源自于他对曼丽的爱,所以无可指摘。
“我知道你已经‘通窍’了。”玉郎坤冷笑一声道。
龙總颇为意外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看你的面相、身体变化,已是通窍之状,这是魔术师一生中最为荣耀时刻,无数人穷尽一生、用尽手段只为此事,而你,轻易便得到了,不愧是沈门唯一传人,看来,已经拿到了大黄金戏院的核心之密。”
“我从来无意与人争夺,所为不过是自保而已。”
玉郎坤冷笑一声道:“不闲扯了,今日找你只为一句话。”
“请说。”
“你退出之后的比赛,否则,我会在接下来的擂台赛上,打死张如雪。”
“你……是不是疯了?”龙總愕然道。
“还有比我更理智的人吗?”玉郎坤大笑起来。
“玉兄,你我之间的矛盾,何必牵扯无辜之人,想要兄弟性命,拿去就是。”
“我相信你的视死如归。”玉郎坤语带嘲讽道:“不过,与如今之你相比,我再无胜算,想要赢,只能着落在你兄弟头上了。”
龙總气的七窍生烟,然而他越是如此,玉郎坤反而越是镇定,微微一笑道:“阻止我的办法不是没有,比如,你可在此时下狠手,取我性命。”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说罢,龙總掌心火焰砰然而起。
“看看这团纯火,燃心纯净无杂、炎瓣炽热强烈,当真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玉郎坤站起身来道:“被这团火触体,立马便会化作灰烬,出手吧。”
龙總双手微微颤抖起来,他狠狠瞪着玉郎坤,然而对手却是“云淡风轻”,一动不动。
片刻,龙總手中火焰熄灭了,他挥挥手道:“你走吧。”
“怎么?不打算替你兄弟杀了我?”
“我会退赛的。”龙總道。
“我从来没有看错你,你就是个孬种。”玉郎坤却愤怒了,语调陡然拔高。
“若非孬种,曼丽怎会离开、若非孬种,又怎能任由师父离去,却不敢讨还公道,你骂的没错。”
“你……”玉郎坤只觉无言以对,默然半晌,摇了摇头道:“罢了。”走出屋去。
龙總心情低落至极点,坐在窗边愣愣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良久之后喃喃自语道:“这世界如此繁华,终究非我所想,可叹、可悲。”正要回床休息,门又被敲响了。
龙總以为玉郎坤去而复返,打开门却见到了欧阳巽。
这位大先生身边首屈一指的人物,脸上始终挂着谦卑的笑容,谁能想到,此人手中控制着整个上海滩最强大的暗杀组织。
“龙先生,打搅了。”龙總所在宾馆,因为是参赛选手居住,外人根本无法进入,然而这条规矩并不适用在欧阳巽身上。
“欧阳先生客气了,深夜来访,有什么要紧的事?”
“您也知道,欧阳手上只有账簿,世间万物皆可待价而沽,很多时候算钱没啥了不起,丢不起的只有面子。”
“您来自然不为小事,但请直言。”
“说起来,得是二十三年前了,当年沈月先生从我家主人手里借了一笔钱,发展了大黄金戏院,自此后一路走高,这钱也就没还,到今天利滚利的也不算小数,原本迟点早点的也不急,不过我们得到消息,龙先生似乎并无把握保住戏院控制权,所以,这笔钱只能着落在您这儿了。”
说罢,他取出一张签字画押借条,摆在桌上。
龙總根本不用看,以大先生身份地位,所言自然不假,只是一问数额,把天罗戏院连卖四次也还不上,他也没含糊道:“并非想赖账,而是,我根本还不起。”
“这笔钱若不还,大先生丢了规矩,沈月先生丢了面子,可不仅仅只是钱的事儿了。”
龙總心念一动,欧阳巽说的没错,师爷这等身份,若是欠钱不还,消息一旦传出去,沈门必将无风自倒,即便将来接回师父,又该如何告知他?
“我绝不是赖账,可、实在没法短时间内弄到这么多钱。”
“所以,必须拿下大黄金戏院,否则这笔债可真还不上了。”欧阳巽将借条推到龙總面前,这笔欠款,甚至无需借条维系。
欧阳巽离开后,龙總深感无奈,原本只想退出比赛,落个清净,没想到,师爷又欠了如意客栈一笔巨资。
即便是当世高人,终究走不出钱的桎梏,小说里从不缺钱的英雄豪杰们,终究只是生活在故事里。
为了师门清誉,只能去找张如雪,劝他退赛,然而得知前因后果,张如雪却笑了,只说他相信玉郎坤不会真的伤害自己,劝龙總全力准备比赛,不要为不相干的事儿分神。
见他坚定的要继续比赛,龙總无奈,只能拜托二妹再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