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这道声音而来的,是一名身穿华贵衣裳,浑身充满贵妇气质的女人。
女人踩着高跟鞋,走到我和元酒的面前,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满脸不屑。
“高夫人,你这话说的就有些不对了,你别看李小兄弟年纪不大,但他却是茅山近代最为杰出的人才,是有机会竞选茅山下一任掌门的。”
元酒一番话说的我有些脸红,但我表面上却故意装出一副高人姿态。
来的路上元酒就告诫过我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道理,这句俗话在大多数行业都通用,但在我们这一行,却是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就比如元酒,我初见他的时候以为他都三四十岁了,可实际上他才二十过半。
像我年纪这么小的,出去给人办事,主家肯定不放心,所以我必须要装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越是对旁人爱搭不理,旁人越是觉得我有本事。
果不其然,在瞧见元酒对我的一番吹嘘,以及我一脸爱答不理的表情之后,高夫人眉头微微挑起,声音尖利地说了句:“干嘛臭着一张脸?不愿意干啊!不愿意干你就走啊,我有的是钱,又不是找不到其他高人了。”
元酒急忙解释:“不是不是,高夫人,李小兄弟从小长在茅山,从来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不懂得人情世故,您别放在心上,回去我会好好教育他的。”
高夫人不耐烦地扫了我和元酒一眼。
“那……行吧,随便你们了,反正你们只要帮我把那贱人的鬼魂给弄走就行,定金我放桌上了,给你们一晚上时间,明早我回来要是事情还没解决,就别怪我找别人了。”
“放心吧高夫人,对了,我之前让您准备的东西……”
“在定金旁边。”
“好嘞,高夫人您慢走!”
看着元酒说话时那一副贱兮兮的模样,我恨不得上去抽他一耳光,这就是他所谓的高人风范?
等高夫人和魏阿姨离开了屋子,元酒收起先前那一副贱兮兮的表情,照着我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你干嘛打我?”我揉着后脑勺说道。
元酒一脸无语地说道:“干嘛打你?我让你装成世外高人,不是让你板着张臭脸,怎么?高夫人欠你钱吗?”
“不是你说要装出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吗?”我一脸委屈,小声嘀咕了句。
元酒无奈地摆了摆手:“算了算了,这种事急不来,以后跟着我慢慢学,过来,我来教你布阵。”
跟着元酒来到桌边,元酒先是数了数高夫人留下的那一笔定金,之后便将定金放进了自己身后的布袋子里,然后拿起定金旁的那个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撮金色的头发,还有一点碎指甲。
想到先前高夫人的头发就是染成了金色,我问道:“你叫高夫人准备这些干嘛?布阵用?”
“对!”元酒回道,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引魂符。
“你去厨房拿把剪刀过来。”
等我回来时,元酒手里已经多出了一个布娃娃,他接过剪刀,在布娃娃的肚皮上剪开一道口子,将引魂符烧成符灰后,混合着头发和指甲一同塞进了布娃娃的肚皮内,之后用针线缝好。
接着,元酒拿出了一个罗盘,在屋子的东北和西南两个方向的天花板上分别用胶带沾上一个铜铃。
在风水里,东北方向又称表鬼,而西南则为里鬼,是两处阴方位,也是最能招来鬼魂的方位。
粘好了铜铃,元酒又从布袋子里摸出了一根白蜡烛放在桌上,并交代我,等到晚上的时候,我要把屋子的门窗关紧,然后点上这根白蜡烛,如果什么时候蜡烛突然熄灭,就代表着四周的阴气正在加重,到时候我就要抬头注意观察天花板上两个方向的铃铛,哪个响起,女鬼就会从哪个方向出现。
说完了这些,元酒又从布袋子里拿出了一本《茅山道术大全》,开始现场教学。
元酒给我的感觉完全是在赶鸭子上架,这简直比临时抱佛脚还要突然。
傍晚休息的时候,在饭店里,我一边吃饭一边问他,既然早晚要杀掉那个女鬼,为什么当场秦云生来找他的时候他不直接出手,而是选择消除女鬼的怨念,然后超度。
听到我的话后,原本拿着牙签悠闲剔牙的元酒忽然正色起来,他放下牙签,问我:“你有没听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句话?”
“有啊。”我点点头,随即又问:“可是那个女大学生已经死了,变成了鬼,又不是人,你救她干嘛呀?”
元酒白了我一眼:“活人是人,死人就不是人了?人死成鬼,只不过是换了一种形态活着,说到底还是人,如果我直接出手把她杀了,跟杀了一个活人有什么区别?”
“可你不是让我今晚直接杀了那女鬼吗?你要我杀人?”我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的话让元酒稍微愣了下,他迟疑片刻,这才说道:“我这么和你说吧,杀人,是件坏事吧?只要做了坏事,就会损阴德,阴德是记在阎王爷的生死簿里的,决定你下辈子当人还是当畜生,在这之前,那个女鬼还没害死秦云生的时候,她的阴德是正数,如果我杀了他,等于我做坏事,阎王爷就会扣我的阴德。而现在,那个女鬼已经把秦云生害死了,等于她做了坏事,所以她的阴德就成了负数,即便你杀了她,也不会扣你的阴德,反而会增加阴德,懂了不?”
元酒的这番解释终于是让我听懂了,我接着又问。
“是不是只要做了坏事,都会损阴德?”
“对!”
“那我偷偷做坏事不被阎王爷发现,是不是就不会损阴德了。”
我的这句话,直接惊得元酒半天说不出话来,半晌过后,他朝我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你都能想到的事,阎王爷肯定想不到!”
我知道元酒这是在嘲讽我,没和他争辩,我接着又问:“那你说我偷偷做坏事,阎王爷怎么会知道嘛?而且世界上这么多人,他能管得过来吗?”
“等我当上了阎王爷,我肯定告诉你。”元酒说完,催促我一声赶紧吃饭,并叫来了服务员结账。
当我俩离开饭店时,我隐约听到隔壁桌那对母女的对话。
“妈妈,刚才那个哥哥和叔叔说以后要当什么阎王爷,世界上真的有阎王爷吗?”
“你别听那两个人乱说,那两个人是神经病,刚从妈妈医院里跑出来的,圆圆要相信科学,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妈妈,神经病好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