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知晓这幅画来历的人并不多，与其束之高阁，不如把它放在恰当的地方供人观赏。”若雪望着空荡荡的墙壁发呆，“真正有价值的东西，不该被藏在暗无天日的地方。”
宁珺溪理解了若雪的心意，“如果你方便的话，我们可以多待几天，只要不给你添麻烦就好。”
沈莫琰似乎也是这么想的，赞同地点了点头。
龙之梦戏园结构精巧，宁珺溪一行人被安排在客房三楼，晴天开窗，能俯视热闹的街市，柳枝身姿绵软，迎风飘荡，孩子们在街头嬉戏打闹，一片春机盎然。
这天下午，宁珺溪在楼下喝茶，跟沈莫琰聊了起来：“这座园子构造倒是奇特，游廊几乎贯穿整座后宅，景致和厢房间隔很近，看不出主次之分，也不怎么对称。”
沈莫琰抿了一口茶，笑容温和：“这就是苏城林园的设计特点，估计最早在苏城定居的人也不太喜欢过于对称的建筑，所以有了现在这种层次美。”
“外面的天气真好，出去转转。”宁珺溪提议道。
这几日天气晴朗，宁珺溪记起古墓遗址的修建任务：“沈先生，陪我们待在这边，不会耽误你的正事吧？”
“不会，最快的修复时间，至少得等到五天以后，现在雨水尚未完全排出，修复工作一时也开展不了。”
“那就好，我特别怕耽误你的时间。”
两人顺着鹅暖石小径往前，路过一道清水池，里面游动十来条火红的金鱼，水草在池边飘荡，衬得庭院意境十足。
‘笃笃笃……’
木棍敲击青石路面的声音传了过来，宁珺溪有些好奇，在拱门处看见了一位步履微颤的老奶奶，手里拄着一根拐杖，茫然地看向四周，自言自语道：“这是哪儿啊？”
沈莫琰上前搀扶住老人的手臂，见她穿着枣红色金丝褂，手指干净，头发打理地一丝不苟，绾成一个圆髻，这老太太一看便是养尊处优之人。
“您哪里不舒服？”宁珺溪关切地问道，又对沈莫琰说：“你去找一下工作人员，看看是不是哪家的老人跟家人走散了。”
不一会儿，工作人员便来了，喊了声：“二姥姥，您怎么来了？”
沈莫琰和宁珺溪顿时面面相觑。
工作人员解释道：“这是我们家戏园的老祖宗呢，人称二姥姥，是我们当家夫人的胞妹。可惜她老人家已经去世，家里就剩这么一位高龄老人了，二姥姥精神不大好，幸好今天碰到你们了，我先送老人家回去，谢谢你们俩了。”
“没事。”沈莫琰谦和地说道。
傍晚，若雪和程彦风尘仆仆地回来，四个人一起吃饭，宁珺溪明显察觉他俩食欲不佳。
“画还没找到。”程彦愁眉苦脸地说道。
若雪低头喝汤，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宁珺溪问：“警察怎么说？”
程彦的嘴角抽了两下，有些迟疑：“警方虽然猜测内部作案，但是——”
话没说完，若雪立刻解释道：“前面唱戏的园子和后面是分开的，前后需刷卡才能进来，这件事不是一般的听客能做到的，这个‘内部’指的是我们戏园家族中的人。”
宁珺溪暗自松了口气。
“其实那幅画，并不值钱。”若雪补充了一句。
沈莫琰诧异地搁下筷子，但想到毕竟是陈家私事，也就没多问。
工作人员敲门进来，在若雪耳旁低声说：“二姥姥从今天下午起，精神就不大好，在阁楼上絮絮叨叨，不知在说些什么，我们也不敢进去，一进屋子，老人家就要摔门砸东西。”
若雪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随即起身道：“你们先吃，园子有些事情需要我去处理一下。”
晚餐大家吃得都不多，各怀心事地回了房间。
入睡时，宁珺溪忽听一阵哭喊声，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披了件衣裳便寻声找去。
沈莫琰也听到了，见程彦已经累得睡下，才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宁珺溪跟着哭声走到院子后面，走道变得越来越窄，冷风吹来，惊得她打了个寒噤，浑身鸡皮疙瘩直起。
一向胆大的她，在如此接近哭喊声的时刻忽然有些害怕。
就在这时，肩上一沉，宁珺溪差点尖叫出声，惴惴不安地回过头，一看是沈莫琰，恨不得在他脑袋上重重地敲上一拳，“你干嘛吓我？”
沈莫琰双手合十，“抱歉，夜深人静，我怕自己出声会吓到你。”
“你刚才拍我的肩膀才是吓死我了！”宁珺溪头一次这么生他的气，但看着他那张无辜的脸庞，又有些不忍心。
“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声音？”沈莫琰问道。
宁珺溪点了点头，目光警惕，“我总觉得这宅子有什么秘密，忍不住好奇。”说完，她望了望阁楼，哭声似乎变小了，只听得见轻微的啜泣声。
“我陪你一起去看看。”沈莫琰提议道。
两个人并肩往前，可是走到一半，宁珺溪反悔了，拉了拉沈莫琰的袖子：“算了，还是回去休息吧，就算这园子有什么秘密，也跟咱们没多大关系，而且……”她抬头望了望天空中清冷的月色，“这地方看着怪渗人的。”
正说着，宁珺溪从黑暗中看见走廊山闪过一道人影，行迹十分隐秘。
“你在看什么？”沈莫琰顺着宁珺溪的目光往后看，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牛皮灯在风中轻轻晃动。
宁珺溪没有直接作答，只说：“咱们回去休息吧。”
“好吧。”沈莫琰同意了，“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下次你要是想知道什么危险的事情，不要一个人行动，至少得告诉我。”
宁珺溪的心忽然一颤，“告、告诉你干嘛。”
沈莫琰有点不好意思，只是说：“万一你又像那天晕倒怎么办？”
他把那句‘我很担心你’憋了回去。
宁珺溪点了点头，“好，一言为定，不过现在真的得回去了。”
可是回到房间，宁珺溪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刚才一闪而过的身形，很像若雪，她好像抱着什么东西。
宁珺溪猜测，是不是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