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珺溪下意识地凑近了些，腿一不小心磕到桌子，膝盖处传来钻心的酸胀感。
再定眼一看，画又恢复原样了。
“真是见了鬼！”宁珺溪揉了揉酸胀的膝盖，愈发觉得纳闷。
桌上传来嗡嗡的震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宁珺溪滑过接听键，耳畔传来妈妈熟悉的声音：“小溪，早上怎么没吃早饭就走了？你这样下去小心得胃病！还有，你昨天晚上几点回来的……”
一连串的发问让她有点发懵，“没事，我昨天加班了，所以回来的有点晚。”
“最近很忙吗？”
“嗯，博物馆接到了新的修复项目。”
宁珺溪在电话那头似乎感受到了妈妈话里有话，“妈，你有事儿么？”
电话那头顿了顿，“嗯，你什么时候回来一趟？不然就请个假，说家里有事儿？”语气中满是迁就，仿佛是在询问什么重要人物的意见似的。
宁珺溪放下了手上的毛刷，侧头看了看日历。
“好，我等下去请假！”
挂完电话，宁珺溪随手拿出软毛排刷，仔细地对古画进行除尘操作，热水冲洗步骤紧跟其后，末了将古画平铺于无菌工作台上，用天杆地轴取出画轴。
原画的腹背受纸和命纸都有所破损，需要揭下来换上新的。
想到这里，宁珺溪去柜台找揭展剂，可发现标签处并无对应的物品。
“咦？去哪儿了？”
找遍了整个工具间也没有找到揭展剂，应该是用完了。
宁珺溪有些沮丧，拍了拍脑袋，“最近真是糊涂了。”
连揭展剂用完了都不知道。
宁珺溪用特制的毛巾盖住画，关了灯，往楼下行政处走去。行政办公室的灯还开着，她推门进去。
“欸？宁老师？”
方晗正在收拾文件，看见来人，站起来迎接。
“别，你别这么叫我。”宁珺溪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工具间的揭展剂用完了，可能要麻烦你采购点了。”
“行。我这就下单，到时候给你搬进去。”
方晗是个90后，为人踏实肯吃苦，博物馆的人都特别喜欢她。为了博物馆的正常运行，方晗甚至自告奋勇留宿在博物馆。
“好，辛苦了。”
宁珺溪笑着告别，顺手将门带上。
方晗站在原地，看着慢慢合上的门，嘴角扬了扬，眼底泛着光。
回家的路上需经古玩市场，天暗下来，街道两旁的灯亮起，宁珺溪被不远处的哄闹声吸引。
她放慢骑行速度，原来正前方拥着一群人，明晃晃的灯泡引了不少飞蛾扑闪。宁珺溪坐在电瓶车上，离人群很近，隐约见人群中摆着一张红木漆桌子，那尊弥勒佛雕像正放在中央。
看来是在兜售古玩，只是真假就未可知。
不过，这倒挺让宁珺溪感兴趣。
“李羽生，你小子这回可别唬人！”不远处的光头男人说道。
名叫李羽生的男人身穿褐色长褂，留着一绺头发，有点艺术家的气质。李羽生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说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人了，不信大家伙儿都看看，这可是行货！”
男人又笑嚷：“骗人你是孙子！”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传开，宁珺溪定眼一看，这尊佛像明显是赝品，这么拙劣的造假技术竟然没人看出来？
宁珺溪越发好奇这个李羽生到底卖什么关子。
正说着，一位身形瘦削的年轻人拨开人群，指着佛像说：“您开个价。”
李羽生伸出五个手指。
“五百？”年轻人笑着问道。
李羽生摇了摇头，“五千，要不是今天要收摊，我才不肯折本。”
“切——”人群哄笑道。
宁珺溪心惊，这人简直是狮子大开口，见年轻男人准备掏钱，她不愿有人充当冤大头，立即调侃道：“老板，如果我没记错，真正的弥勒佛嘴角是上扬，眉毛往下弯，可是您这尊佛像…”
听见有人质疑，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朝宁珺溪扫去，很快又被桌面上的佛像吸引，很明显这尊佛并不如此。
“不会是假的吧？”
“真真假假谁知道？”
李羽生看着眼前娇小的女人，神色微变，很快恢复波澜不惊，慢悠悠地呷了口茶，见怪不怪地说：“小丫头不懂别乱说话！”
说着放下茶壶，懒懒地摆手驱赶她，“去去去，不识货！”
“欸？”宁珺溪正准备辩驳，被刚才问价的男人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她这才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