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武威城主的队伍忙着迎接背嵬军的将士们,并没有注意到从身边走过了李慕白二人。
等彻底走入武威城,李慕白才长处一口气,彻底放心。
本来就准备跟老头分手回转白云庄园,结果却没想到,这老头还挺倔,说什么也不放李慕白离开。
非要拉着他要请吃饭不可,李慕白是怎么拒绝都不行。
后来李慕白一看再不答应这倔老头李亮都要给自己跪下了,万般无奈之下,这才勉强答应。
武威城虽然地处边界,但各种跨国贸易却十分繁华。
正面三条大街,店面密集。尤其店房、饭馆,占着一半。
南来北往的人,穿梭不断,说话的语言是各种各样,什么人都有。
而且在人丛之中还夹杂着许多不同肤色的人,衣着打扮也新鲜,五官面貌也特殊。
老头李亮看到家乡的变化,十分高兴,武威城真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发展啊。
俩个人穿街而过,迎面看到一座高大的酒楼。
这座酒楼,十分热闹,装修的是富丽堂皇,红墙碧瓦,上马石,下马石,石头牌坊、石头狮子,气势非凡。
老头李亮抬头一看,酒楼上头有横匾“回味楼”三个大字十分醒目。
门前挂着幌子,中间门面,油漆彩画,光彩夺目,让人瞅着就那么痛快。
“少侠客,咱就上这回味楼吧?”
“好吧!”李慕白虽然在武威城住着有一段时间了,但是还真没到这里吃过饭。
一看酒楼确实不错,因此点头同意,两人说着走进酒楼。
刚一进门,伙计就迎了出来:“二位客官,吃饭吗?”
“废话,不吃饭,抓药能上这来吗。”
老头李亮面对酒店伙计,显露出了一丝丝当官时候的派头。
“您老太诙谐了,那您就上三楼吧,三楼干净。”
“几楼都行。”
“楼上让坐!”
俩个人跟着伙计上了三楼。
老头李亮一瞅这饭馆还真气派,亮黄色的地板,墙上挂着各种名人字画,几幅水墨丹青,十分的雅致。
靠着最里面还有几个单间雅座,大堂放着十几张桌案。
靠着窗户有几张桌,空气新鲜,光线也充足,正好趴着这窗户能往下看热闹,老头李亮一眼就相中了这个位置。
李亮找了一张桌回头对李慕白说道:“少侠客,咱就在这吧!”
李慕白点点头,把包裹放下,俩人对面坐。
伙计过来擦抹桌案,摆好了吃碟、茶水,这才问道:“二位爷吃点什么?”
老头李亮一瞪眼:
“告诉你,我有的是银子,上这吃饭就要吃好,不怕贵。你把那最好吃的东西,尽量给我们往上端。听没听见?把那拿手的菜多给我们来几个!”
“是是是,我们这海鲜最为出名。如果二位要吃的话,起码有十五个菜。”
伙计转身下楼,时间不大给端上一盘海杂拌,拿上两壶老酒。
老头李亮主动给李慕白满上一杯,自己满了一杯,端起来敬酒道:
“少侠客,他这酒味还真浓。在此我敬你一杯,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以后有用到我的,只管找我。”
其实李慕白是天生的海量,前世更是无酒不欢。
他喝酒,一顿能喝五斤不醉,要遇上知心的人,可以彻夜长饮,一口气更能喝十斤八斤的。
越喝脸越白,越喝脑瓜越清楚,最是能喝不过。
但是,自从前世被人背叛,武魂被夺,差点死掉之后,李慕白就很少喝酒了。
李慕白道:“老爷子我家里还有点事,不能贪杯,咱们就是桌上的酒,喝完了就走。”
“好勒,少侠客请,请。”
李慕白看了一眼酒水,没有什么毛病,一口喝干。
老头李亮又给李慕白满上,自己倒上一杯,这时烩海参、烤虾段、拌蜇头全都陆续端上来了。
往上一端,香气扑鼻。
李慕白尝了两口,果然味道鲜美,不由得食欲大增,甩开腮帮子,掂起大槽牙他就吃上了。
一开始他闷头吃,过了一会儿肚子里有了底了,他这速度就放慢了,一边吃,一边往旁边扫视。
正这时候,饭馆的门前一阵大乱,好像有人吵架。
李慕白和老头李亮就把酒杯都放下,趴楼窗往下观看。
一看饭馆门前围着五六十人,这饭馆的掌柜的和伙计,正跟一个老道吵架,比比划划骂骂吵吵。
这老道穿的也太破点儿了,头上顶着开花帽,身上穿着开花袍,补钉摞着补钉,一块黄,一块白,什么色的都有;
腰里系着一块破丝绦,裤腿一长一短,光着脚丫,穿着洒鞋,这鞋前面张嘴露脚指头,后边开口露脚后跟,怕鞋掉了还用麻绳勒着。
老道这背上背着个破包,鼓鼓囊囊不知是什么。手里拿着个破拂尘,顶多还能剩个四五十根毛。
往脸上看,长的倒是不错,两道浓眉,一对丹凤眼似睁不睁,似闭不闭,一缕黑髯三尺多长,要不是身上太脏,穿的太破,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
此时楼下老道正跟伙计交涉。
李慕白侧耳而听,原来是老道要在这吃饭,掌柜的和伙计不让他进来,嫌他脏,嫌他埋汰。
老道还挺横,不耐烦的说道:“无量天尊,你们开饭馆的,真是狗眼看人低呀。
怎么,你们这有什么规定,不准出家人进饭馆,难道穿的破就不能进你们饭馆吗?
穿的破就不给你们银子吗?
这是哪一家的规定,还是官府的规定哪?”
伙计耐心的解释道:“我说道爷,你要吃饭,你往下走两家。你看那小饭铺不有的是吗?
你喝豆腐脑、吃油条、吃大饼什么都有。
你何必非进我们饭馆呢?
告诉你,我们这的东西比哪都贵,同样吃饭你得多花很多银子,你不犯不上吗?
再说,你这身衣服,你坐在座上,谁爱挨着你呀,人家都嫌你脏啊。
这样我们就卖不了钱了吗,你这不是成心搅我们吗?
说什么也不能让你进去。”
这下这老道可不干了,斥责道:
“无量天尊,贫道还有个毛病,说上哪去还非去不可,不让我进,我偏要进。”
说话之间,就见这老道一转身就进了饭馆。噔噔噔,这就往楼上闯。
伙计在后头跟着:“你下来,你给我下来。”
就这样老道一口气上了三楼。伙计也追上楼来了,伸手抓老道的袍子。
“你给我站住。”
坏了,不抓还好点,一抓这袍子都糟了,哧啦给拽下一大块去。
老道一看,扭头说道:
“哎,我说伙计,你知道我这袍子穿多少年了?
这穿了九十多年了,这乃是货真价实的古董。就我这袍子,搁在当铺,起码能当一万两白银。要卖到古玩店,他能给得更多。
今天你给损坏了,你给赔。这袍子不给赔都不行。”
伙计一咧嘴:“我真倒霉。你这袍子卖给收破烂的都不要,上头净虱子,你赖谁。”
他们这一吵吵,别人的饭都没法吃了。
李慕白生平最恨狗眼看人低的事情,在旁边看不下去了,站起身来,来到伙计近前说道:
“伙计,你这人好生的无理。”
“啊?大爷,我怎么无理了?”
“这位道爷既然要用饭,你应当笑脸相迎,你怎么口出狂言哪?
不准人家吃饭,而且动手把人家衣服给扯了。
你这有理吗?
你饭馆就是卖饭的,你还管穿的好坏吗?
你这不是势利眼吗?”
让李慕白一顿申斥,伙计理屈词穷,没词儿了。
“是是是,话虽不假,可上我们这吃饭的,穿衣打扮多干净,您再看这位道爷穿的太脏了。怕别人一看他都得吐。”
“不必多言,你把道爷的袍子扯了,就得照价赔偿。”
“那,这得多少钱。”
老道一笑:“算了吧,看在你是一个狗屎的奴才,我这袍子不用你赔了。
不过今天我得白吃一顿。不然的话,你们的买卖也别开。”
伙计一看,认倒霉吧:“好吧,那道爷您随便坐个座吧!”
老道冲李慕白一笑:“施主,多谢你给说好话了,那我就挨着你坐着吧!”
说着搬把椅子坐到李慕白这桌上来了。
这下把老头李亮气坏了,本来只是看个热闹,没想到热闹到自己身边了。
他心里十分的不乐意,他活了一辈子了什么没见过。
要知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骗人术。
这老道的这一手叫贴身靠,这下可把咱给贴上了,凑凑近乎,一会儿白吃、白喝,没准还会勒索点银子。
但在李慕白面前,老头李亮心里不乐意,嘴上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瞪了这破老道一眼,让他不要过分。
破老道也不理他。
坐定之后,让伙计给添了个吃碟,拿双筷子,李慕白也归座说道:“道爷您吃荤还是吃素。”
破老道一笑:“哈哈哈,贫道乃火居道,从来不吃索。”
李慕白说:“那好,伙计呀,再给添几个菜。”
“好勒。”伙计捂着鼻子下去了。
时间不大,又端上几个菜来,端了两壶酒。老道也不客气,拿过酒壶是自斟自饮。
“好酒、好酒,我就知道他这饭馆卖的东西不错。
可惜呀,开饭馆的人是势利眼,狗眼看人低,以穷富论人品,若不是您从中说好话,这饭我还真吃不上了,哈哈哈。”
李慕白微微一笑没说什么,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哪知这老道还真缺德,他不光吃自己的,他一看眼前放着大虾,他也不问价钱,伸筷子就夹。
“这味道挺鲜美。”
眨眼之间他把一盘烤大虾都吃了。
吃完之后,把拉头李亮眼前的红烧海参也端到自己眼前,一会儿又给吃了。
老头李亮本来就有气,一看这破老道果然如自己所料,不疯装疯、不傻装傻,什么好吃他吃什么。
最后老头李亮的火实在压不住了,把筷子一放,喝道:
“哎,我说老道,你吃这海参、大虾怎么样?”
“好哇。”
“烤大虾这味怎么样?”
“很鲜美。”
“噢,又好吃又鲜美,您问价钱了吗?”
“哎,贫道早就看出来了,你们二位是正人君子,挥金似土。
我吃点东西你们还能心疼吗?不管贫道吃多少,有你们结账不就行了吗?”
“啊!”
老头李亮大怒,果然是贴身靠啊,真的打算在这白吃白拿,这还没等吃完呢,他就把话说出来了。
这些下反而把老头李亮给气乐了:
“我说老道,你把眼皮撩开,未曾想吃我们之前,你打听打听我们是谁。
你别吃东西了,小心得了噎嗝,把你后槽牙给粘下来。
我可告诉你,想叫我当大头,门儿都没有。”
老道一乐:“施主,您说这话什么意思?那贫道我都吃了,您说怎么办呢?难道你还让我按原样给你拉出来你吃?”
“哎哟,说的真恶心。这是饭馆,你怎么提拉字,怪不得伙计不让你进来呢,真不是个好饼。滚,你给我滚。”
老头李亮这时几杯酒入肚,脑袋有点发热,今天是大发雷霆,往外撵这老道。
李慕白在旁边虽然觉得这破老道有些不地道,但是毕竟是自己请来的,一瞪眼:“这好歹也是我请来的人,你撵他,这饭我也不吃了!”
“啊,少侠客,你别多想,这、这,老道你就随便吃吧。”
老头李亮一赌气,扭过头去不看老道。
老道也不理他,低头接着吃。
等过了半天,老道吃饱了,扭回头看看李慕白道:“施主,多谢您的招待。”
李慕白一晃头,说道:“这不算什么。”
“贫道我这么大年纪了,无功受禄,寝食不安,讨扰一顿觉着于心不忍,临走之前有几句话奉劝你一下。”
“噢,道长,有话请讲。”
“施主啊,贫道自幼学过奇门遁甲,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晓人和。袖存乾坤,知道陰陽的气数。
别看你我初次相逢,从你的面相上,我就能看出你的气运,而且也知道你们的吉凶祸福,我打算把我的看法说说,不知你想听吗?”
老头李亮一听,又把头扭回来了:
“别在这白话了,江湖术士顺口胡言,这套我全懂。走走走,我们不听、不听。”
李慕白倒是觉得很有意思,把老头李亮拦住,笑道:
“老爷子,不必多说。道长你说吧,在下愿闻高论。”
“好!既然如此,贫道就说上几句。”
就见这老道,端详这李慕白的面相看了一会,闭上眼睛,算计了那么一会,嘴里面念念有词,然后把眼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