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克炀听了，颔首点头，表示赞许。
陆远强撇了下嘴，拿起了身边的手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邓兵和林谦佑则相互看了一眼，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就说嘛，我们荻生早已有了主意。”
只有杨思蔓面带愁容，在心里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她不明白陆荻生所说的两日之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结果，但她十分清楚，一定不会是有利于自己的事情。
她暗暗告诫自己：杨思蔓，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会议室里一阵欢笑之后，众人起身离开。
杨思蔓关了门，默默地跟在陆荻生的身后，看着他那高大挺拔的背影，鼻尖一阵酸楚，险些掉下泪来。
“喂，谢副市长啊。嗯，我记得。这样，您不用让小李过来了，我自己过去。是的，我知道。嗯，我准时到，再见。”
陆荻生接完电话，摇了摇头，无精打采地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杨思蔓听了他的这番话，心生疑窦：大晚上的，谢副市长约他干什么呢？
她左思右想也没搞明白，心里隐隐有一种莫名的不祥之感。
顾不上那么多了，她必须尽快落实陆荻生交办给她的媒体之约。
回到办公室，她赶紧给梁茜去了电话。
“嗯，是他主动提出的。好，其他人就交给你去约了。周末没有关系啊，你们给个大致的时间，我再跟他确定。行，就这么定了。记得，稍后就得给我个回复，我等着呢。”
挂了梁茜的电话，她又开始寻思起陆荻生刚才的那一阵通话：他们究竟有什么事情呢，非得约在晚上见面？
下午又忙了一阵子，杨思蔓收到了梁茜的回复，连忙跑去陆荻生的办公室。
她轻轻地敲了下门，甜甜地问道：“陆总，您在吗？”
陆荻生应了一声，让她进去。
她整了下上衣，轻快地走了进去：“陆总，我跟媒体朋友约好了，时间定在明天晚上6点，万福楼茶餐厅。您看，需要更改吗？”
“不需要。很好。杨秘书，明天你跟我一块参加，有问题吗？”陆荻生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来，柔声问道。
“好，我没问题。”杨思蔓脆声应道。
得到她的肯定答复后，陆荻生轻轻地“嗯”了一声，又将头埋进文件里。
杨思蔓悻悻地走出了他的办公室，心底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失落感。
两年多来，无论公众场合还是私人聚会，只要陆荻生需要有人陪着，那个人就一定是她杨思蔓。
可是，这又能怎样呢，她只是个被他临时需要的人，仅此而已！
如果哪天他真娶了宁小园这丫头，他的心里定然不再有她杨思蔓，而她也将真正沦为他的同事、他的助理，不再有机会跟他出双入对，出席各种非正式场合。
那时，她杨思蔓恐怕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她轻叹一声，默然地倚在他的门口，发了一会呆。
“对了，杨秘书，请等一下。”
陆荻生似乎想起了什么，将她从恍惚中拽了回来。
她又转身走了回来，面容倦怠，问道：“陆总，您还有什么事吗？”
“嗯。是这样啊，你帮我去行政部的储藏室看下，还有没有留存的礼品。”陆荻生挠了下头，说道：“我晚上去赴宴，带两件过去。”
杨思蔓自然领会他的意思，也明白他要将礼品送给谁，应了一声“好”，转身退了出去。
她选了两瓶飞天茅台和一盒同仁堂林下山参，放在了陆荻生的办公桌上，问道：“陆总，您看这样可以吗？”
陆荻生抬头看了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夸赞道：“很好。杨秘书，你最懂我的心思了。”
杨思蔓腼腆地笑道：“陆总，您取笑我了。”
陆荻生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说是取笑呢？”
杨思蔓低下头，小声应道：“我是您的秘书，工作也两年多了，要是您想要什么都不知道，那肯定是我的失职。让您满意，一直都是我的工作，所以既然是正常工作，您就不该像刚才那样夸我。您夸我，那不就等于取笑我吗？”
“伶牙利嘴！我说不过你。”陆荻生傻笑了两声，说道：“谢副市长邀请我去他家吃个便饭，我想也不能空手过去，所以让你去选个伴手礼……”
“您不用跟我说这些，思蔓明白的。”
杨思蔓脸颊绯红，心里却极为不快，她似乎已经触碰到了某种让她隐隐作痛的感觉。
“对，对。”
陆荻生也不好意思地脸红了起来。
这两年来，他不得不承认杨思蔓很出色，无论大小事务，交给她去办，他非常地放心，结果也让他十分满意。
两个人一时无话，尴尬地站了一会，最终还是杨思蔓先开口了：“那么，陆总，要是没其他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陆荻生点头示意她可以离开，开始整理桌面上的文件。
他给营销部去了电话，问询了下御江盛景售楼部的情况，又叫来了财务总监，查看了下财务报表，最后他累了，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
忙了一整天，他感觉整个人都是晕的。
斜躺在沙发上，他掏出了手机，想给宁小园发条微信，但划拉了很久都没能找到她，这才想起来他根本就没加过她，于是又在集团部门群里查找，给那个叫“小园”的微信号发去了添加好友的申请。
他查看了这个微信号的签名，看见一行小字，写着“红花初绽雪花繁，重叠高低满小园”，脸上露出了舒心的笑容，心里暗赞：“这么有诗意，想不到她还是个才女啊！”
事实上，这是温庭钧的诗句，宁小园只是因为诗中有“小园”二字，借用过来而已。
陆荻生是学理工科的，自然不知道这些。发现这两行诗，他便觉得自己又多了解了小园三分，心里便高兴得很。
但他等了许久，也没收到宁小园通过他好友申请的信息。
他有些失落，看了下时间，走向办公桌，关了电脑，提着两个礼品袋，关门下班。
从电梯下到车库，他发现林叔一如往常地等在了车子旁边，一个人默默地吸着烟。
“陆总，可以走了吗？”林晟问他。
“嗯。你送我去菊园一号。”他答道。
坐上车，他对林晟说道：“林叔，今晚我就不回家吃饭了，回头帮忙跟我妈说一声。对了，差不多九点左右，麻烦你再来菊园一号接我。”
“行。”
林晟应了一声，发动了车子，缓缓驶出了车库。
菊园一号是省直机关单位住房，是一片老住宅区。像谢副市长这样级别的官员，原本是可以搬去新住宅区的，但他念旧，所以一直都没搬走。
陆荻生提着礼品，就着路灯，缓步走到楼下。他抬头看了一眼三楼谢副市长的家，轻咳了两声，顺着扶梯走上楼去。
他敲响了房门，开门的正是谢副市长。
“谢副市长好，打扰您了！”
陆荻生礼貌地献上了一个深鞠躬。
“啊，是荻生来了。看你说的，怎么会打扰呢？快请进。”
谢副市长连忙弯腰去拿换穿的拖鞋，同时扭头大声地冲厨房喊道：“孩子她妈，荻生来了。”
谢副市长穿着一件浅灰色的低领毛衣和宽大的休闲裤，手里还拿着一份半摊开的报纸，简直就是一个悠闲的居家男人，丝毫看不出他是一位在政坛上叱咤风云、不怒自威、声色俱厉的副市长。
陆荻生换上拖鞋，提着礼品袋，跟谢副市长进了屋。
“呦，荻生来啦！都说女大十八变，没想到这男大也十八变啊！你看看，我们荻生又高又帅，难怪女孩们嘴里常念叨他是‘男神’，羡慕得不得了！”
谢副市长夫人朱云英搓着双手，匆忙从厨房里跑了出来。
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一双眼睛来回不停地在陆荻生的身上溜达，晃得他浑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