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荻生懒懒地翻了个身，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
“糟糕，都九点了！”
他连忙翻身下床，快步跑去衣柜找衣服，嘴里不停地念叨：“十点，十点，可千万别迟到了！”
他清楚地记得，杨思蔓给他的工作日程表上写着“星期五上午十点，参加市委召开的本地企业家座谈会”这一条，结果差点睡过头了。
时间还来得及！
他匆匆洗漱了下，顾不上关门就往楼下跑。
“火急火燎的，你这是要去哪？”
一下楼梯，陆荻生便被母亲给拦下了。
母亲面容憔悴，双目无神，显然又是一夜没睡好。这大半年来，母亲独自照顾生病卧床的父亲，几乎都没睡过什么好觉。
陆荻生心疼老妈，伸手摸了下她的脸，说道：“妈，我有急事，这会得赶紧出门。”
“什么事这么着急，连你爸都不去问候一声？”母亲狐疑地盯住他的脸。
陆荻生着急想走，恳求道：“妈，我早上市里有个会，快来不及了！”
“妈也有急事，你先别走。”母亲拉住他往沙发上拽，命令道：“坐下，先听我说！”
陆荻生着急上火，连忙解释：“不行啊，妈。这是市委组织的会议，迟到可就……”
母亲根本就不容他多说，冷冷地说道：“那就迟到吧！”
这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母亲可从来都不会像今天这样，缠住他不放，更何况他还有要事在身。
母亲这架势，一时半会看来是走不了。
陆荻生心里暗暗叫苦，只好无奈地摇摇头，赌气似的，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您有什么事，快点说吧。”
柯碧兰挨着他坐下，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问道：“荻生，你真的有女朋友了？”
“妈，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跟我纠缠这个问题？”陆荻生轻叹一声，随即央求道：“我先去开会，回来再跟您细说，好吗？”
“不行！”
母亲黑着脸，叉着腰，一副誓不罢休的架势。
陆荻生连忙讨好道：“妈，我真不是敷衍您。您就信我一回，放我先走，行吗？”
“不行。”母亲不依不挠，继续说道：“你不告诉我她是谁，我今天是不会放你走的！”
“您迟早都会知道的，干嘛非得今天呢？”陆荻生不解，焦急地看了下腕表，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母亲双眉紧锁，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打开通话记录，递给他：“你自己数数，我从昨晚十二点开始，接了多少个电话？”
“什么事嘛？谁跟您打那么多电话？”
陆荻生疑惑地接过手机，一看，满屏都是长辈的来电。
“你二舅最先打给我的，我刚开始还不信呢！后来你大姨、金伯伯、邓叔他们都打过来了，说网络上都传疯了你的事，我这才相信出了事。”母亲清了下嗓子，继续说道：“你还不知道吧，现在你可是这滨州城里的大红人了，谁都知道你要选媳妇。这倒也无所谓，关键是网络上的这些人无聊得很！他们不止说得很难听，还胡乱瞎猜，说什么你要娶哪个女明星啦，说什么见过你在酒店里搂着谁的肩啦，还有更可恶的，还胡说你跟酒吧里的女人胡搞……什么乱七八糟的说法都有，你说你还去市里开会，那不是跑去给别人说笑话吗？”
“妈，他们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我根本就没那些事好吧？”陆荻生一脸无辜，继续说道：“他们爱说让他们说去吧，我要去开会了。”
“你别走！”母亲急了，一把又拽住了他的袖子，厉声令色道：“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啊？现在都已经全城传遍了，各种风言风语都有，你还怎么去市里开会啊？”
陆荻生垂着头，没好气地说：“哪能怎么办？反正您儿子没做过那些事，难不成我就因为这事躲在家里，什么工作都不做了？”
母亲拉过他的手，握在手心里，语气比先前舒缓了许多：“儿子，妈怎么会不信你，反而去相信网络上的呢？只是这事很棘手，让人心烦意乱。要是你真有女朋友，咱就大大方方地对外公开，这些风言风语也就自然烟消云散了；要是你没有，这可就真难办了，可能还真得顺了他们的意，给你搞一个什么‘选媳大会’……”
“什么‘选媳大会’呀，瞎扯淡！不行，我不需要。”
这事可真把陆荻生给惹急了，以前他从不打断母亲的话。
母亲兀自叹了一口气：“这事也怪我，老是跟几个姐妹叨叨你的婚事。说不定就是她们大嘴巴给说出去了，结果被人传来传去，变了味。”
“算了，不管他了。”陆荻生抽回自己的手，站了起来：“我真要去开会了。今天市里有好几个领导会参会，我不能缺席。”
母亲也急忙站起来，拉住他：“儿子，你去开会我可以不拦你。但你说的女朋友，一定要告诉我她是谁。你要不说，我真不知道今天该怎么过。”
“妈，这事也没您想的那么严重。它就是无聊的网友乐呵几天，等这风一过，啥事也没有，您就放心吧。”陆荻生安慰她道。
母亲心里还是不踏实，逼问道：“你既然有女朋友了，跟妈说一下她的名字，难道都不行吗，还非得让妈为这事揪心抓肺的？”
“不是不行，只是时机未到。”陆荻生望着自己的母亲，又想起了躺在病床上的宁小园，迟疑了几秒，继续说道：“至少，我现在还不想公开。”
“现在都火烧眉毛了，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母亲用哀求的眼光看着自己，这让陆荻生顿感心痛。他挠着头，想了一会，终于缴械投降：“她，她是我的同事……”
“杨秘书？是思蔓，对吗？”母亲两眼终于有了亮光，兴奋地说道：“我猜就是她！你们俩朝夕相处，日久生情，一定是这样的。思蔓这孩子不错啊，她爸在宁州是副市长吧？你怎么不早说呢，真是的，这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这年头办公室恋情不是正常得很吗？”八壹中文網
“妈，我还没说完呢！您到底是听还是不听啊？要是不听，我可就真走了，开会时间都快到了！”陆荻生见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着急想辩解，于是像往常一样撒了个娇。
“听，听，我听着呢。”
母亲马上阴转晴，满脸红光。
“她不是杨秘书，您误会了。”陆荻生不自觉地低下了头，小声地说道：“是品牌公关部的同事，她叫宁小园。”
“你说是谁？小园？”母亲一脸不可思议，质问道：“你怎么跟她搞在了一起？”
听了这话，陆荻生不满意了，埋怨道：“妈，您说话能不能文明点啊，什么叫做搞在一起嘛？我就知道您会生气。不跟您说，我真要出门了。”
“不许走！你跟谁不好啊，非得找一个这样的丫头？你这是要气死我呀！”
陆荻生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气头上的母亲，赶紧拔腿就跑。
他早就料到，以母亲的脾性，想让她痛痛快快地接受小园，简直难比登天。
“你给我回来！我真是要疯了，你竟然选了个这样的丫头！我绝不同意！”母亲在他身后大声喊叫，带着哭腔。
“您不同意也没用，我们已经睡过了。”
陆荻生不敢回头再看她，狠了狠心，丢下一句“狠话”，赶紧逃出了大门。
他心想，这一天迟早都要到来，干脆痛快些好了。
“什么，你们睡过了？”
他的身后传来了母亲歇斯底里的哭嚎声：“你个不孝子！我非被你给气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