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会议室，陆荻生面带微笑，逐一跟在座的长辈打了招呼。
待他在董事长的位置上坐定，会议主持陆远强掏出了只有在开会时才会戴上的老花镜，不紧不慢地将它扣在了鼻梁上，然后习惯性地干咳两声，说道：“大家都到齐了，那我们开会。小杨，请你把这次会议的议题投影出来。”
“好的，远强总！”杨思蔓爽声应道。
随即，她麻利地将第一项议题文档从文件夹里调了出来，调大播放比例，投影在幕墙上。
按理说，集团董事会这样高级别的会议，杨思蔓是没有资格参会的，但由于董事会秘书这一职位悬而未定，所以只好让总裁办秘书临时兼起董事会的会议记录员职责，列席会议。
“各位，今天开会有三项议题。第一项议题是讨论选聘推进集团上市的中介机构，第二项议题是关于增资滨州西城污水处理厂，第三项议题是讨论江城北岸沿江地块的投标方案。按顺序来，我们先审议下第一项议题，请大家详细看下选聘方案，议后请对该方案中所列的决议事项进行表决。”
随着陆远强的话音落下，各位董事都拿起了自己手边的打印稿，翻看起来。
半小时后，三项议题逐一按照流程表决通过。
虽然练手了好几次，但每一次会后陆远强都要被大家数落一番，所以心里一直都很忐忑。
这一次，众人对他的主持没提什么异议，他仿佛如释重负一般，长吁了一口气。
或许是找到感觉了吧，他破天荒地扭过头去，对后排的杨思蔓说道：“小杨，辛苦你下，会议纪要和相关资料整理，会后要抓紧做，该发文的发文，该归档的归档。”
杨思蔓捋了下额前的刘海，应道：“放心吧，远强总。参加了这么多次董事会，我知道怎么做啦。”
陆远强吩咐完杨思蔓，抬眼朝陆荻生看去：“董事长有需要补充的吗？”
陆荻生摇了摇头，答道：“没有。”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那么各位董事，今天的董事会就开到这里，大家散会。”
随着陆远强宣布散会，会议室里的气氛顿时轻松活跃许多。
“荻生，我看你最近可是瘦了不少啊！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吗？”
“可不是？我瞧他也是憔悴了许多！这要是让你妈看见，还不得心疼死了？”
“咳，这还不都是咱们几个老头子不中用，害得我们荻生年纪轻轻就得挑重担……你们倒是出个主意，可别在这紧要关头，把我们荻生给累倒了。”
……
集团董事大多上了年纪，都是跟父亲陆远宏一路打拼过来的长辈，会后自然少不了唠嗑这些事儿，陆荻生听得多了，渐渐地也就习惯了。
他笑呵呵地对他们说：“金伯、林叔、邓叔，谢谢你们的关心，我身体好着呢，请大家不用担心。”
陆远强干咳两声，接过了话茬：“我们能不担心吗？集团年初提出了向信息化、智能化转型，推进公司整体上市的目标，同时要确保实现收入与利润双10%的增长，这么重的担子，现在都落在了你一个人的身上，我们是真担心你扛不住啊！”
金克炀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说道：“荻生毕竟还年轻，要不是因为宏哥身体不好，我倒还真希望这孩子多历练两年，到时好顺顺利利地接他爸的班。可是，现在，唉！幸好，咱们荻生很争气，这大半年做了不少事，集团上下的精神面貌也改变了不少。年轻人做事，敢想敢做，冲劲十足，这倒是让我放心了许多。你们说是不是？”
“是啊！”林谦佑接过来说道：“荻生这孩子的表现，远超乎我对他的预期。这别的不说，光就推进上市这件事，我们几个老头子能担得起来吗？这还得年轻人去做，去冲，去闯，我们就只能在后头给他压阵。对了，远强啊，你这个做二叔的，要多出一份力，多帮帮他才行啊！”
陆远强啧了下嘴，说道：“是，是。这么多年了，大伙儿都知道我陆远强，别的本事没有，但只要你们在外头有什么摆不平的事情，我都可以替你们摆平了。当年，跟着我哥‘打天下’的时候，你们自个讲，关键时候我陆远强什么时候怂过？”
邓兵冲着陆远强摆了摆手，说道：“时代变了，以前的老一套早已行不通了。我们都得与时俱进才行，要不然还真帮不上荻生什么忙。”
“您不能这么说啊，邓叔。”陆荻生连忙说道：“要不是有你们坐镇，我哪有什么底气做事情啊！除了您几位，集团上下都对我很支持，我打心底里感谢你们！对了，还有杨秘书，大大小小事情，帮了我不少。”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纷纷转过头，看向后排的杨思蔓。
杨思蔓正在埋头整理会议记录，压根就没注意他们在聊什么，抬头看见那么多的目光聚焦在自己的身上，一时慌了神：“啊，什么事？”
“没事。就是这段时间，杨秘书太辛苦了，各位董事都打心底里感谢你！”陆远强说道。
杨思蔓羞涩地低下了头：“各位老总这么信任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呢！都是我应该做的，没什么。”
金克炀对杨思蔓竖起了大拇指：“谦虚，勤奋，聪慧，懂得感恩！嗯，小杨，继续努力，我们陆氏不会亏待你的。”
“谢谢金总夸奖！谢谢各位老总鼓励！”
杨思蔓不自觉地站了起来，朝着各位老总鞠了一个躬。
众人见状，哈哈大笑。唯独陆荻生没有笑，他朝杨思蔓送去了一个赞许的目光。
今天气氛很不错，陆远强开始怂恿大家晚上去喝酒。
听到“喝酒”两个字，金克炀想起了一件事，赶紧招呼陆荻生坐过来，凑近他的耳朵：“荻生啊，你上个月是不是在酒吧里喝醉了啊？”
“什么，荻生在酒吧里喝醉了？我怎么就没听说啊？”陆远强耳朵尖，大声嚷了起来。
陆荻生不好意思地低着头，答道：“是有那么一回。”
金克炀大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轻人嘛，喝醉酒算不得什么大事！只不过，下回喝酒要多带几个朋友，别一个人喝闷酒！你看，你喝醉了，还得人家服务生给你叫车，送你回去，这都不好啊！要是碰上几个长歪心思的，还不得把我们几个老头子给吓死啊？下次可千万不要再一个人出去喝闷酒了，听见了没有？”
“是，记住了。”陆荻生挠了挠头，像个做了错事的大男孩，怯怯地问道：“金伯伯，您是怎么知道的？”
金克炀举起茶杯，喝了一口，慢条斯理地说道：“咳！我一个老头子，大门都懒得出，哪会知道这个啊？还不是因为我那个司机小何，他那天晚上也正好在那个酒吧里。他说认出你来还被吓了一跳，正想过去跟你说说话，结果看见有个女服务生过去了，还喊你‘陆总、陆总’的，当你们是熟人，所以就没过去打扰。”
“哦，原来是小何啊！我可没认出他来。”陆荻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当然认不出他了，因为你喝醉了嘛。”金克炀笑呵呵地搭住他的肩膀，小声地问道：“那个女服务生……你们真的认识？”
“认识。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