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深处忽然传来了一声嗤笑。
“那天你留下你的侍卫喂给那猫妖时，他们也是这样呼唤你的呢。”
有肥硕身躯从黑暗中晃悠悠地走了出来。
那人眼睛极小，没有眼白，只有黑漆漆的眼瞳，看着阴森诡异。有长而尖利的门牙从嘴唇中露出来，泛着森寒的冷光。面上更是生出了三条又黑又长的胡须。
雪宁郡主一看到他便瞳仁缩紧，颤抖不止。
这人正是她当日在鬼市中看到的那只鼠妖。
当时猫妖吸取着侍卫们的精气神魂时，她曾战战兢兢的回身看过那么一眼。
鼠妖当时目光森冷，再不掩饰贪婪神情，而那目光，是直勾勾的看着她的。
雪宁郡主面色惨白，她拼了命的想逃，可双腿无力，她艰难拖动双腿想向后退，可又冰冷坚硬的墙壁抵住了她的后背。
她只能死死咬牙，双目赤红，歇斯底里的抛出最后的底牌，想换取一分求生的机会。
“我是郡主！我身份尊贵！你不能杀我！”八壹中文網
“郡主又能如何？”
鼠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阴森森的笑了出来，圆滚滚的身子也缓慢挪动过来，又微微俯下身，看着恐惧的抖成一团的雪宁郡主。
“你们人类平时看到老鼠虫蚁时，不都是想打就打，想杀就杀的吗？现在你在我的眼中和蝼蚁没什么不同，为什么我不能杀你呢？”
“人类定制的法规，在我们这类妖魔身上可并不适用。”
“你抛弃掉的那些侍卫，这些日子一定时常出现在你的梦魇中吧？现在也该是你去陪他们的时候了。”
在雪宁郡主玲珑又绝望的尖叫声中，鼠妖舔了舔嘴唇，笑着伸出了手。
——
深沉夜色中，有灿灿然的灼人剑光骤然亮起。
沈青辞收剑回鞘，之后看着被他一剑斩成两段的鼠妖尸体，又看了看另一侧皮肤惨白双目圆睁已经没了气息的雪宁郡主。
他双眸微深了些，之后走了过去，伸出手，替雪宁郡主合上了眼。
察觉到有妖物气息出现时，他虽然尽最快的速度想要来救人，但因路上被其他妖物纠缠，耽误了时间，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黄卓端着他的破碗从远处走过来，他瞄了一眼沉默站在尸体前方的徒弟，走了过去，道：“可是在自责？”
黄卓最了解沈青辞，知道沈青辞只是性子看着冷，不愿理人，实际上最是心软，也很喜欢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对于他的问题，沈青辞没有回答。
黄卓又道：“她面上的阴气这样重，说明她犯了大罪孽，这样的人即便你救下了，老天也不会留她多久的。”
沈青辞点了点头，收回视线。
他操控了术法，将雪宁郡主送回了府中，之后转身看着这妖气四散的祈城，漆黑眼眸深沉凝重。
黄卓在他身边，龇牙咧嘴的揉了揉肩。
“收拾了几只妖邪就浑身疼，啧，真是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沈青辞收回视线，微微抬手搭上黄卓的肩，将灵力输入，替黄卓舒缓酸痛的身体。
黄卓很是受用的咧嘴笑道。
“有个徒弟真好，如果能有一壶酒就更好了……”
“不可以，师父受伤了，不能饮酒。”
虽然黄卓没说，可他体内灵力几乎枯竭，身体也有多处损伤，沈青辞在输送灵力时，可以清楚的感受到。
这几天两个人几乎都没怎么休息，总有妖魔会出现在两人眼前，即便灵力再强，法术再高超，也经不起这样消耗了。
听着沈青辞的话，黄卓忍不住撇了撇嘴。
“连酒都不让喝，你这徒弟当的，可比那只小狐狸差远了……想当初她在这里的时候虽然总和我抬杠，可酒始终不曾断的。”
“……”
“哎……养在身边的亲徒弟还不如一个外人，没想到那只小狐狸才是我的小棉袄……”
“……”
沈青辞听到黄卓唠叨起玲珑，不知为何就莫名的有点脸热。
他抿了抿唇，仍是没有说话，沉默着继续向黄卓身体里输灵力，却忽然察觉到远处城区有一阵妖气不太对劲。
沈青辞将手收回，对黄卓道。
“我去那看看，师父先回去吧。”
黄卓也没矫情，直截了当的点了点头。
反正他受伤了，现在没多大本事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那你自己去，快点处理完快点回家做饭，好几顿没吃了，饿死了。”
“嗯。”
目送黄卓离开，沈青辞赶到了妖气混乱之处，却没想到刚到那里，就看到一名中年道士正极狼狈的躲避几只妖物的攻击。
对面的妖物似乎会喷火，直将他的胡子都烧了一大半。
眼见中年道士不敌，就要死在妖物攻击下，沈青辞匆忙飞跃而上，拔剑出鞘，才堪堪将中年道士救下。
中年道士看着那凛冽剑光几乎要将整片夜幕撕开的景象，心里震惊有之，羡嫉有之，更多的则是沮丧和遗憾。
他已经人过中年，可修为始终进步缓慢，无论收多少的妖，终其一生也只能仰望如沈青辞这般天赋惊人惊才绝艳的年轻人。
漆黑诡谲的妖物见了沈青辞，顿时变得越发亢奋，他们呼啸着袭来，又被剑光逼退。
只是沈青辞这时的确也很是疲倦，剑光虽璀璨，却仍花了些时间，才将那些妖邪之物彻底荡平。
一切都尘埃落定后，中年道士看了看沈青辞受伤流血的肩胛处，道。
“……多谢相救。”
沈青辞点了点头，不愿多说其他，转身欲走。
中年道士怔了怔，又追了过去。
“那只狐妖……”
沈青辞的脚步骤然停下。
他侧头看着中年道士，目光寒凉。
“你想对她做什么？”
中年道士其实就是因为没有看到小狐狸的影子，想打探一下玲珑的消息，没想到沈青辞居然会猛然变了神情，不由打了个寒颤，连连摆手。
“……不是，是雪宁郡主前些天去了鬼市，听说取了一物回来……似乎是想针对那狐妖的……”
沈青辞对玲珑实在是护的太紧，中年道士哪里还敢提那件事跟他也有关系，只匆匆将事情撇到了雪宁郡主一人身上。
沈青辞闻言怔了怔，接着……神情就很怪异。
那天玲珑会中绕指柔……居然是因为雪宁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