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叙白又从一阵噩梦中惊醒。最近他频繁的梦到自己在刀光剑影的战场上。那些残肢断臂,血肉模糊和鲜血四溅,一帧帧好像都是从前映在他脑子里的画面,沉重的让他喘不过气。他坐起来深深的吸了两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平复着心情。外头天色已经大亮,时不时还传来叮叮咣咣的声音。他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了昨晚江墨婉说今天要烙饼给他吃,看这天色,这会儿怕是已经忙开了。他连忙起身穿上衣服出了门去。果然,院子里已经飘来的阵阵香味。沈叙白走到厨房门口江墨婉正系着围裙在盛锅里的粥。清晨的阳光正照在她的身上。仿佛黑暗里的一束光,突然就照在了他的心上,让他有些恍惚的心忽然就定了。无论那些梦境是什么,起码他现在活在现实中,起码现在他们都还好好的。“你醒了,正好,我饭也好了,今天这饼和粥都是极好吃的,你一定得多吃点。”
江墨婉一抬头看见了沈叙白。沈叙白立马勾起唇角笑了起来。他进门接过了江墨婉手里的碗。“你今日休息怎么不多睡会儿,起这么早。”
“我早起惯了,睡不着,而且我今天约好了和云初师姐逛街的,辰时就要见面,所以吃完饭就要去了。”
江墨婉如今和云初打的火热。两个时不时就约着出去逛逛街什么的。在云初的带领下江墨婉的穿着打扮也终于像个女孩子了。“出去逛逛也好,正好我今天下午也要去给两家商行打几只野味送过去,到时候带一些回来,你让云初来家里吃饭。”
从虞安堂搬出来之后沈叙白会时常去打猎卖给各个商行换些银钱。冬天打猎不易,所以每次得的银钱也不少,比干别的营生来钱更快更稳,而且还时不时的能猎些稀罕的野味回来改善伙食。“行,那你要出城话正好帮我把昨晚看完的医书捎回去给师父,他可等着要呢。”
“好。”
吃完饭沈叙白揽了洗碗的活儿。江墨婉看着时辰不早就把医书拿出来交代了沈叙白几句出了门去。她紧赶慢赶到了她和云初约好的地方。可奇怪的是向来准时的云初今日却并没有出现。江墨婉四下张望了一番并未见人,她便坐在台阶上等了起来。而此时的云初正在顾晴晴的院里,手里拿着一份绣了一半儿的绣活儿,面上尽是为难之色。“小姐,我今日真的还有事儿,不如等我回来给你绣这剩下的一半儿行吗?”
云初也是无奈。她早上都已经准备好出门了,结果还没出门就被冬葵拖到了这里来。说是顾晴晴有个绣样出了问题绣不下去了让她来给帮帮忙。结果这一来就脱不了身了。顾晴晴说什么都要让她把这绣样给她绣完。可她心里惦记着和江墨婉约好的事情,哪里有心思在这儿给她绣什么花样啊。“我都听说了,你不就是和江墨婉约好了出去玩嘛,你们要玩什么时候都成啊,但是我这绣品急得很呢,你就先帮帮我嘛。”
顾晴晴挽着云初的胳膊,一脸祈求的模样。“这不大好,我和小婉都约好了,不好爽约,还是等……”“怎么,你也觉得江墨婉更重要?我的事情无所谓?”
顾晴晴黑了脸。云初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和小婉约好的,所以……”“哪儿有那么多理由,我不过是想让你帮我个忙而已,你至于这么推脱吗?”
顾晴晴又拿出了她那嚣张跋扈的架势来。云初虽然聪明,但性格极为绵软,见顾晴晴这副样子又不敢继续坚持要走,只好又不情不愿的拿起了绣品。顾晴晴一见她这样顿时又眉开眼笑了。“我就知道了云初姐姐待我最好了,冬葵,你去寻江墨婉给她传个话,就说云初姐姐今天没时间去了,让她早些回去吧。”
冬葵闻言看了二人一眼,然后什么也没说就退出了屋子。沈叙白收了碗筷又将院里的雪扫了扫干净,待出门的时候已经快午时了。他将江墨婉给他的医书揣进了怀里,又将身上的衣裳往紧拉了拉。这天好像更冷了呢。他步履匆匆的赶到虞安堂和正要上台阶的冬葵撞了个正着。“哎呦,这谁呀。”
冬葵被撞的一个趔趄,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声,结果一回头看见了拿着剑的沈叙白正望着她。冬葵吓得瞬间后退了一步,脸都变了颜色。“你……”“抱歉,是我不小心。”
沈叙白语气淡淡的道歉。刚刚的确是他没留意,所以才撞上了冬葵。冬葵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我的问题。”
她语气慌乱的就要屋子里闯,结果迎面又撞上了送病人出来的阿明。“哎呀,胖丫头你不看着点儿,我这小身板儿哪儿经得起你这一撞啊。”
阿明抱怨了一声。“对不起对不起。”
冬葵也不敢看他,慌忙道了歉就进了屋里去,一刻也没敢停留。阿明诧异的看了看冬葵的背影,轻声嘟囔了一句:“今天这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这丫头还会道歉了。”
转过头来冲沈叙白扬了扬下巴。“你今天怎么来了?小婉休息你不知道吗?”
沈叙白一笑,扬了扬手里的医书:“我知道,我是替她来还书的。”
“原来如此,你们二人如今的关系倒是好了不少嘛。”
阿明眼神暧昧的将胳膊架在了沈叙白的肩膀上。他和江墨婉早已经冰释前嫌了,连带着和沈叙白的关系也好了很多。沈叙白低头一笑:“你和云初师姐的关系不也近了不少嘛,我听婉儿说你还送了个簪子?”
阿明一听这话刚刚打趣的笑顿时变得腼腆不好意思。“这丫头还真是什么都说,哎,这话你待会儿去还书要是见着云初可不敢在她面前说啊,她最是脸皮薄了,我好说歹说才让她收下。”
沈叙白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的……等等,你刚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