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背后响起的脚步声,陈青的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感——如果再不说点什么,有某样东西,可能就要永远地离自己而去了。 “等一下!”
陈青终于张嘴喊出一句话。而身后的脚步声也随着这句话停止了。 喊出来以后,陈青就仿佛放下了什么一样,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他转过身,对董青橘说道:“时间还早,再走走吧。”
董青橘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背对着陈青,静静地站在那里。 陈青无声地笑了一下,主动走过去拉起她的手,朝西子湖畔的方向走去…… 夜幕之上,圆月饱满,格外皎洁,在城中本就看不到几颗的星星,也都被月光遮盖了下去。 月色笼罩下的西子湖泛着微微的波澜,宁静而深邃。 湖边的柳树刚长出细嫩的枝叶,在清风中飘荡摇摆,一如董青橘被吹起的长长青丝。 她的手被陈青牵着,两人并肩走在湖岸旁的鹅卵石小道上。走了好长一段,彼此间的沉默才被陈青打破,他有些没头没尾地开口说道: “最早察觉到你的心意的时候,我没有表白——我以为我是在顾忌跟张星遥的假订婚,怕到时候三人之间关系会变得尴尬而复杂……” “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们约定的这件事,你自己想得太多……”董青橘有些没好气地插话道。 自己等了这么久的表白,就是因为这种理由一直被拖着? 不过她很快察觉到了这句话里的关键要素:“你以为?所以呢,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咳咳,真正的原因……”中间被打断了一下,陈青反倒有些尴尬了起来,“真正的原因是我发现,我其实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专一……嘶!”
“也就是说,你既觉得我挺好,又觉得张星遥也不错,不知道该怎么选了,对吧?”
董青橘的声音幽幽飘来,另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拧在了陈青的腰上。 “嘶……我还没说是谁呢,你怎么就确定是张星遥了?你怎么不猜小艾和南夕学姐?”
陈青吃痛之下,赶紧转移了一下话题。 然而下一秒,腰上更痛了。 “好啊!原来你对小艾和南夕学姐也有想法!”
董青橘的声音顿时提升了几个分贝。 陈青赶紧求饶:“没有没有,你别拧了。我就是问一下,你怎么一下子就想到张星遥身上的。”
“你们两个整天跟欢喜冤家似的,我用指甲盖想都是她!”
董青橘轻哼了一声,“渣男,哼╯^╰” “渣男不至于吧,大家都是好朋友的关系,我这最多算优柔寡断。”
陈青心虚地瞥了董青橘一眼。 “你少糟蹋‘好朋友’这个词,一听我就来气!谁要跟你做好朋友了?!整天好朋友好朋友……” 董青橘现在也是敞开了心扉,把先前累计的小不满都说了出来。 “你说归说,能不能先把手从我腰上放开啊?男女授受不亲……”陈青在一旁苦着脸道。 “不行——你现在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了?那你还每次睡着都靠到我肩膀上……”董青橘展露出了从未表现过的一面。 那是属于女孩子的小刁蛮、小任性,那是只会对最亲近的人展露的一面。 你说不行就不行吧,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陈青把剩下的话憋回了肚子里,听着董青橘吧啦吧啦说个不停。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橘子也会有话这么多的时候; 原来那个博学、优雅、强大,除了自恋以外,几乎找不到缺点的天才少女,也会像普通女孩子一样,记得许许多多的小事,专门等着吵架的时候拿出来说; 原来她也会…… 这一刻,董青橘在陈青面前几乎达到完美的形象轰然崩塌。可不知道为什么,陈青却一点也没觉得讨厌——这才是完完整整的橘子同学呀。 董青橘拧了一会陈青腰间的软肉,就松开了手,不过嘴里却还在细数着两人相处以来,陈青种种惹她不开心的地方。 两人就这样一个说,一个听,并肩往前走。一直走到属于江大的这一片西子湖畔的尽头,董青橘嘴里的吧啦吧啦才告一段落。 “说完了?”
陈青小声问道。 “没有,留着下次再说!现在换你来说了。”
董青橘扬了扬下巴,“看”向陈青。 “我……”陈青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还是没法作出决断,再给我一点时间吧。”
“我今天不想听这个。”
“啊?可是感情这种事,就算……” “我说了今天不想听这个!”
“那……”陈青抓了抓脑袋,有些不明所以。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天空中的那轮明月,脑海中灵光乍现,突然想明白橘子现在想听的话是什么了。 陈青的目光从圆月上转移到了董青橘精致的鹅蛋脸上,喃喃道:“今晚月色真美。”
这是一句来自樱之国的话,常用于隐晦而浪漫的表白。如果对方同意的话,可以回一句“嗯,风也很温柔”。 以董青橘的阅读量,自然是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的,不过她显然并不满意: “我看不见呐~” 陈青看着董青橘的脸,看着她略显期待的表情,重新说道: “橘子,我喜欢你。”
话音刚落,董青橘脸上的笑意便绽放了开来。 展颜一笑胜星华!陈青只觉得在董青橘这一刻的笑脸面前,连天上的月亮都暗淡了下来。 不过董青橘很快就转过了身子,背对着陈青往回走,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一边走,嘴里一边说着: “就干巴巴的一句话,一点诚意也没有……而且你还优柔寡断、朝三暮四、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说到某个点的时候,董青橘突然背着双手转过身来,话锋也是一转: “不过呢,本姑娘还是愿意给你一个机会——先当考察期男友吧……能不能转正,就看你以后的表现喽。”
陈青知道,她这是愿意给自己时间,去作出感情上的抉择。 只不过,出于女孩子的矜持和骄傲,她不可能直接说:“我等你在我和张星遥之间挑一个。”
所以才以这样的形式表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