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满员带伤、垂头丧气的众人,温如垕大吃一惊。尤其是看到周正以元神的形态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更是惊得张大了嘴。到底怎么回事?自己才回来不到半天的功夫,落在鹿棋镇的众人怎么会如此凄惨?当周正一五一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告诉温如垕后,温如垕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他坐不住了!他想的比周正长远的多!麟术的阴谋很高明,利用妖族自古以来对天规、对律惩司偏袒人族的不满,挑起双方的争端。这一次,虽然案子破了,幕后凶手也知道是谁,他的目的也已经被识破。虽然,是律惩司这帮人拼了性命救了鹿棋镇整个妖族的命。但是,没有抓到罪魁祸首,反而因为律惩司的介入死了那么多人,鹿棋镇的妖族根本不可能相信律惩司单方面对案件的说法,以及对麟术的指控!更不可能感激律惩司!大家一定还会认为是律惩司一贯地蛮横无理、仗势欺人,造成了现有的结果!这种愤怒的火焰或许在麟渊的弹压下有所收敛。但是,消息一旦传回昆仑虚的妖族世界,那里的妖族做何感想就很难预料了!所以,与其说麟术的计划失败了,还不如说,从开始实施这一计划那一刻开始,麟术已经赢了!这件事,温如垕自己做不了主,他即刻通知去拜访神魔镜的神主。打算两个人先商量个办法,然后,汇报给最高那一层。不过,在走之前,他耐下心来为周正安排妥当闭关塑身的一切事务。周正在这件事的处理中,可谓是立了大功。换作其他人,不会再有比他做得更好了!是周正打碎了麟术的肉体才让麟术不得不终止计划,没有把鹿棋镇彻底灭掉。否则,律惩司真是有理也说不清!而且,妖族大范围的报复进攻也将不可避免!对于这样的功臣,温如垕不能表现出懈怠之情,不然,会寒了所有人的心。“塑体,最重要的还是寻找坚固的天地灵物,用地火煅烧淬炼。你比如像这种黑曜石,”温如垕指指桌上已经被他包好,准备带过去跟神魔镜神主见面的三四颗黑曜石,“我只是打个比方,这个东西千万不能用,不然,你塑体成功那一天,也是你魔心成型那一刻。我的意思,就是类似于这样的天材地宝。用地火煅烧四十九年,充分剔除里面的杂质,然后,根据你自己的喜好重新煅烧一具新的肉身。那个可是真正的金刚不坏之体,真正的金仙之体!”
“可是,天材地宝上哪儿找去?”
周正最关心这一块!“这个…当年,我也是在无意间闯入了一片神秘的荒原,历经千辛万苦、九死一生,才在一处地底世界寻到一块地精厚土。后来,我就是用这个重新锻造的肉身。所以,这玩意儿,可遇不可求,你需要寻找你自己的机缘。”
“司主,我现在这个状态,敢出去吗?”
温如垕也发了愁。“一般,寻找这些天材地宝都是在灭体之前早就准备好的。我就是在三层大圆满的时候,开始着手准备,四处寻求机缘。像你这样的情况,我也是头一回遇到。不过,你也别灰心。我教你一些法门,很快就能让你的元神实体化,跟原先你的本体一模一样。如果不是碰到修为像我这种特别高的修士,旁人根本分辨不出你是元神状态。再说,元神也有元神的好处!虽然,在对敌方面有点吃亏,但是,若是你有元神攻击之法,可以直接攻击对方的元神,一样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另外,你的速度会比有肉身时快出百倍,你也可以像灵鬼一般去往任何地方。还有很多,你慢慢体会。等适应了,说不准你可能会更喜欢这种状态!”
对于温如垕的开解,周正很无奈,却也无可奈何。只能道声谢,之后,愁眉不展地告辞,回去找云凌。不过,说到元神攻击,自己的第二式不正是炼神又能攻击元神的拳法吗?而且,威力相当可以!想到这儿,周正的心不再那么难安。反正已经到了这一步,那就勇敢面对!他决定,先不去闭关之地,和云凌待在一起,走一步看一步再说!回到自己的住所,云凌一头扑过来,趴在他身上放声大哭。她起初听到周正只剩下了元神,还以为他命不久矣。周正很累,但还是温柔地安慰她,慢慢告诉云凌自己已经进入仙阶六层,让她不用担心。然后,在云凌的一再追问下,又不厌其烦地把这一段的经历简单地跟她说一遍。云凌再一次喜极而泣,她太担心他了!如今,周正已经完全掌握了实体化的技巧,所以,元神现在的状况跟他之前的本体并没有什么区别。看着浑身无恙的周正,云凌急忙给他泡上一壶他喜欢的花茶,让他先在软榻上休息。自己则忙前忙后开始为周正张罗他爱吃的饭菜。周正真的觉得很累!可忽然间,他打了个激灵。不对啊!自己连肉身都没了,怎么会累呢?难道是心累?可是,自己的心也没有了,怎么可能心累?刚意识到这一点,忽然之间,疲惫的感觉一扫而空。周正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精力充沛、浑身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原来,所谓的疲惫感,只是之前的一种惯性感觉。元神只有强大和虚弱之分,压根是不知道疲惫的!他突然动起了歪心思,迅速奔过去抱起云凌,在她的惊呼声中,两人一起滚到了鸳鸯帐里。小别胜新婚!鸳鸯帐里,春光荡漾,一直到天明。就这样过了十多天,这样的日子温馨又惬意,周正渐渐适应了这种只有元神的生活状态。除了吃喝无味,食物不能在体内存留外,其实,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糟糕,甚至,还很不错!按照律惩司的规矩,他原本打算辞去巡狩真君的职务。可是,温如垕这一段很少在司里,好不容易碰到,也是寥寥数语就又匆匆离开了。对于周正的请辞,他让周正稍安勿躁,暂时先坚守几日,等他抽出时间,再帮着周正交接。周正无奈,只好继续做着真君的位置,每天都忙着处理案头的工作。如今,想要搬回局面,只能寄希望抓住麟术,或是抓到他的帮凶,那两个三层大圆满之人。可是,麟术鬼的很,逃走后音信皆无,根本找不到他的踪迹。而那两个围攻过周正的人,当日阻拦杨山和程峨未成后,也立即逃走。后来经过不懈地走巡问查,倒是发现他们最终逃进了昆仑虚。可是,昆仑虚太大,又有三个妖王分区管理,内部的关系也是错综复杂。若想找到这两个人,难度太大!这个事,只能从长计议!一晃,大比武的日子到了。作为主要的召集人,周正自然不能缺席。为了避免云凌的不开心,避免再发生争吵,周正特意当着云凌的面把捆仙绳和蝉翼宝衫都带在了身上。而,偷偷的,他把那件仙阶法宝三棱枪也一起带上,还是准备把这件法宝作为这次获胜者的奖励。云凌现在已经不再是九华山的长老,而是律惩司的一名司吏,每天都有一堆事要做。这次大比试,她没有时间参加。这次的大比试,最终确定在醉日峰举行。除了四大门派的弟子,其他各个小门派以及散修也都踊跃参会。可以说,几乎所有人族的修仙者全部汇聚于此。在他们很多人的心里,哪怕不参加比试,光来这里长长见识,都将获益匪浅!所以,在大比试前十天,醉日峰的弟子就忙碌起来,在长老叶旌的带领下,安排客舍、布置席位、清扫比试校场,各项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大比试前三天,已经有较远门派的弟子陆陆续续赶来山门。他们大多是一些较小的门派,几乎倾巢而出,真称得上是拖家带口,连小孩都有。当然也有很多成群结队的散修。他们之中大多数,几十人里头只有一两个人有邀请函,其他的都是跟着一起来长见识的。在山门口迎接的弟子,按照长老的要求自然不能放他们进来,只允许有邀请函的才能入内。这些人自然不同意。他们大老远来都来了,不让进去肯定心不甘。那些有邀请函的,也觉得已经把亲戚朋友都带过来,不让进,自己脸面也挂不住。所以,在山门前吵吵闹闹,想尽办法要进山。因为人太多,吵闹声直接惊动了正在指挥布置比试现场的叶旌。他飞身来到山门前。“叶旌长老,”那群人里有认识他的急忙跟他打招呼,“我是云砀山的邱琪。”
“这不是邱掌门嘛,你们门派的客舍已经准备好了,你随我们的弟子上山,他会带你去的。”
“叶旌长老,他们不让我们进去。”
“噢?”
叶旌转头看向山门迎客的弟子。那名弟子急忙回禀,“长老,他们的名单上只有三个人,可是,他们来了三十多个人。”
邱琪急忙解释,“叶旌长老,这样的盛会百年难遇,我这些弟子们不都想开开眼界、长长见识吗?你给通融通融。”
叶旌扫了一眼,如今山门口站了四五百人,而请柬上的人数只有几十人,想来跟邱琪的情况都差不多。因为这次比试的召集人是巡狩真君周正,而就在前不久,正是这位真君以一人之力赶跑了魔族大军。那可是人族公认的英雄!再加上现在周正的身份,想过来跟周正攀关系的一定也大有人在,所以,慕名而来参加这次大会的人数肯定不少。醉日峰这次准备的客舍很充裕,就是担心这种情况出现。每个门派多带几个人不显什么,可是大家都这么携三带五,人数就多了去了!你总不能把大家都拒之门外吧?但是,叶旌也没有想到,人数会多出这么多!这已经不是多带几个人了,整体都是十倍往上翻。这可怎么办?按照现在的客舍数量,远远无法满足大家的需求。但是,如果铁面无私不让这些人进入,只怕后续赶来的人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再因为争执生出是非,不仅让醉日峰在全天下人面前颜面扫地,更有可能影响比试的正常进行。更是失去了让人族修真者团结一心的初衷。叶旌脑子转的飞快,很快便有了决断。“邱掌门,各位道友。大家既然来了都是我们醉日峰的客人,岂有把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只是,你们来的突然,我们匆忙间没有提前为诸位准备充足的客舍,还请各位道友多多见谅。这样,除了名单之上的人按原有的接待安排,其他道友委屈一下,咱们根据房屋的大小,或四人,或五人一间。你们看,这样可好?”
这些人本来就是碰运气的,目的就是进去观礼。如今,能允许进入已经是意外之喜,况且,几个人住在一起并不算什么太大的委屈。所以,众人欣然同意。安抚住众人,见大家又开始有序地排队登记。叶旌告声罪,急忙带人回到山上。他找来上千名弟子,在醉日峰一处弟子们平常练功的大空地上,开始急速搭建简易但生活设施齐全的客舍。他心里算过,如果按今天这个架势,之后几天,就算把弟子们所有的洞府全征用,都不一定够住。比试前一天,各门各派以及众多散修都被妥善安置住下,每间客舍都被叶旌充分利用,安排的满满当当,却也都不拥挤。大家兴高采烈谈论着第二天的比试,对这样的安排都表示理解,并没有不满之情。这让叶旌长出了一口气。可是,到傍晚时,弟子却匆匆来报,山门外又来了三位散修,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带有邀请函。“要不,把他们打发走吧?”
看着愁眉不展的叶旌,弟子大胆地建议道。要说叶旌真头疼,现在是一件房子也腾不出来了。就连他自己的洞府也早让出去了。他今天晚上就打算跟一众无家可归的弟子们一起在外面守夜。肯定不能因为没有邀请函就把人打发走!可是,安排哪儿呢?叶旌边走边想,如今各个房间已经满满腾腾,在哪儿塞进一个人都不合适。要不然,只能实话实说。“三位道友,在下是醉日峰的长老,叶旌。请教三位尊姓大名?来自哪座仙山?”
其中一位年长的青年急忙还礼,“叶长老,我们兄弟三个都是飘零不定之人,名号更不值一提!我姓尚,排行老大,你叫我尚大就行。这是我二弟,”他指着一位穿着白色长衫的年轻人,“你叫他白二,那是我三弟,”他又指向一个穿红色大氅的年轻人,“他姓朱,你叫他朱三即可。”
尚大虽然姿态很低,但是,不愿报出姓名来路的这种藏头缩尾的做法,让叶旌极为不喜。不过,叶旌也不敢怠慢,因为,以他现在天阶巅峰的修为,愣是没有看出这几个人是什么修为?这说明这三人都已经步入了仙阶,或者,至少已经是半步仙阶。他很客气地说道,“尚道友,白道友,朱道友。还请三位见谅。三位来的不巧,醉日峰上所有的客舍都已经住满,就连弟子们的房间也都腾出来安排给各派弟子居住了。”
“你这什么意思?要赶我们走?”
朱三当即沉下脸。“朱三道友误会了!在下绝无此意!只是,若是三位不介意,今天晚上只能在外面先委屈一夜。我即刻派弟子连夜再营造一间房舍,明日晚上,必定让三位住上。”
朱三刚要张嘴,被尚大急忙拦住。“有劳叶长老。我三人风餐露宿惯了,一点都不介意在外过夜。”
叶旌其实也有把情况如实说,让这三个人知难离去的意思。但见三个人坚持不走,他也只能把三人带上山,然后,派弟子去稍远的山谷旁找一处空地,再搭建几间房舍。不完全是为了尚大三人,他也为了后续万一再有人来而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