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瑾交代的经过也大同小异。第二名受害者,高瑾早就撩拨很长时间了。那一天,这小子又过去死缠烂打,没想到一向对他冷冰冰爱答不理的女子,却突然对他热情无比,没等他怎么挑逗,就已经主动把他拉进了屋里。事后等高瑾发现这名女子死了,他吓得魂飞魄散,第一时间逃离现场,并躲回自己的住处,一天都没敢出来。没想到,第二天,他的老相好,那个叫飘飘的女弟子竟主动约他密会。他也是精虫上脑、色令智昏,完全忘了昨天的惊吓,喜滋滋跑了过去。结果,高瑾彻底吓傻了。两个人都死在他身下,给他带来了极重的心理负担。躲在住处的他,连着几日都恍恍惚惚、神志不清,一直觉得那两个女弟子的魂魄就缠在他身边,争着抢着要和他交合。今天,要不是刑堂把他带来,他都快要崩溃了。把所有的一切和盘托出后,高瑾竟然像解脱般瘫软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五起奸杀案都已经水落石出,就剩下柳诩的那名女弟子和章萩长老的案件还是没有一点头绪。周正也不着急。他判断,凶手这几天一定会停止杀戮,躲藏起来。所以,他给刑堂的众人放假,让大家晚上都回去放松放松。他自己也痛痛快快泡个热水澡,然后,舒舒服服睡个饱觉。周正之所以这么笃定,是因为前三起的案件,凶手都是经过缜密的观察,而后实施的嫁祸杀人。如果,潘宏和高瑾所说的属实,周正觉得假不了。那么,凶手一定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如今,曹修仿效一样的手法来实施奸杀,一定会引起凶手的警觉。作为谨慎的凶手一定会安全地耐心地躲在暗处静观其变,等待合适的时机再有所动作。甚至,若是让他感觉风头不对,他一定会再次蛰伏起来。这个,是周正不愿意看到的!他需要凶手动起来,这样他才有机会抓住凶手!第二天,一直到傍晚时分,曹修才鬼鬼祟祟地来找周正。见确实只有周正一个人在屋里,才小心翼翼把一个锦盒呈到周正面前。里面只有一张礼单,上面的东西足够周正另立山头再建一个小门派。“这些东西可以随时送来,送到周长老您指定的地方。”
见周正看着礼单却面无表情,曹修心中忐忑。“把药拿来。”
周正突兀开口,把曹修吓一跳。但他略微犹豫一下,还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周正打开看一眼,“升仙散?”
“不是。不,不完全是。这种药也是以银蛇草做主药碾成的药粉,功效和升仙散一样。”
周正点点头,这时面上才露出一丝笑意。“下一步,你们什么打算?还接着行动吗?”
“不,不!我们长老已经训斥我一顿。说我的做法适得其反,反而害了自己。”
“没错!也暴露了你们!若是舞仙台深究,会把你们所有的暗桩连根拔起!”
和那个人见过面,曹修已经想通了中间的利害关系,他诚惶诚恐跪在周正面前,“还请周长老高抬贵手!”
“你想让我放了你?”
“不!潘宏靠不住,以周长老的睿智,他早晚会把我供出来。我只求一死。只是,我是色胆包天,把人害死后怕被追究,利用职务之便,把死者伪装成前几个受害者的死状,企图嫁祸给凶手、蒙混过关。还请周长老明鉴!”
周正不由对曹修身后的人佩服起来。这一招,高!把暗探的破坏行为变成见色起义的个人行为,从而达到牺牲一子而保全局的效果。此人的心智不简单!同时,周正也对曹修为了自己宗门视死如归的精神刮目相看。这个小子平时的表现就是一个欺男霸女的小混混形象,没想到骨子里竟是一条铁铮铮的硬汉!“周长老放心,东西需要送到什么地方,您写在纸上放到山门前灵骨碑左手最下面的缝隙里,自会另有人去办理这些事情。我,死不足惜!”
周正再次打量一番曹修,“不错!是云空,还是云凌?我估计应该是云空。云凌没有这么多花花肠子!”
周正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吓得曹修冷汗直流,心想这个周正真不好对付!他暗自庆幸,幸亏长老早有预料,给了他应对之举。“弟子斗胆请教一句,周长老怎么这么肯定我是九华山的人?”
周正拿起礼单,“这么大手笔。”
然后,又指指玉瓶,“从第一起案发,你报告上去,这才短短几天,就能根据死者的死状判断出银蛇草的存在,而且,还能制作出升仙散的替代品,这样的实力也只有九华山和天麓山了。可是,天麓山自来跟舞仙台没什么瓜葛。只有九华山前一段死了一位掌门,还是你们青石长老的亲生父亲。以青石的脾气,再加上九华山一直怀疑道墟的死跟舞仙台脱不了关系。所以,我实在想不出,除了九华山,还有谁如此积极想把舞仙台搞乱?”
曹修由衷佩服!“周长老果然聪明!弟子的父母都是九华山的人。弟子从小被派来舞仙台,已经十年了。我真没有想到,就这次的一次小纰漏,周长老就能一眼识破我的身份。弟子服了!”
“为什么不杀了潘宏?”
“一来,潘宏修为不低,刺杀不容易。二来,我本来就计划跟潘宏互咬,想把这事搅得再浑一点。为真正的凶手打掩护,让他杀更多的人!不过,现在…”“你知道真凶是谁?”
“不知道。但是,只要对我们有利,我就会帮他一把。”
曹修笑笑,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放在桌子上,“这是九华山的长老令牌。周长老只要乐意,随时可以拿着令牌投奔九华山。九华山绝不会亏待周长老!”
周正嘿嘿一笑,“好处这么大,只怕不好拿吧?说说,云空想让我做什么?”
这个时候,曹修不再藏着掖着,“云空长老只求周长老静观其变。如果到关键时候需要周长老顺水推舟一下,还请周长老伸出援助之手。”
“云空好算计!不过,无功不受禄,我也不能白白拿这些好处。这样,我打算如此如此。你把这些话告诉云空,他知道该怎么做。”
“是!可是,弟子不是要伏法吗?”
“你就这么想死?”
“不,不!”
曹修头摇得像拨浪鼓。就算再视死如归,能活着,谁还愿意去死?可是,他想不通,这次的事,自己还能如何脱身?“我现在只相信你,你死了,我跟九华山的线就断了!明白吗?附耳过来,你这样这样,照做就是!”
“明白!”
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曹修感觉像做了一场梦。他酝酿好情绪,趴在地上放声痛哭。这么大的哭声很快就把柳姿和关莒等人惊动了,大家快速跑进周正的屋里,看着不知何时潜进来、跪趴在周正面前的曹修面面相觑。“拿笔墨,开始审讯。”
周正交代一声,把主审的位置让给柳姿。“曹修,你把先前跟我说的,再详细交待一遍,不要推卸责任为自己辩解!实事求是地说!”
“是!弟子明白!”
曹修带着哭腔,十分配合地诉说自己在案发时的经过。“师姐,师兄,我在十五号的晚上,在回家的路上碰见了潘宏师兄。他说,晚上有两名女弟子要来找他,都是他的倾慕者。但是,他只喜欢其中一个,想让我帮忙把另一个支开,还给了我一瓶迷药。我,我就是色胆包天,一时鬼迷心窍就跟着去了。后来,我把其中一个骗到了山洞,然后,然后,我真的不知道,那个女孩喝了,就,就变得兴奋起来。她的死跟我真的没有一点关系!”
“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知刑堂?”
“我,我怕!当天晚上潘宏就找到我,说只要我管住嘴,这个事会有人承担。而且,以后有我的大好处。但要是我四处乱说,他们的人不会放过我。”
“他们的人?什么意思?”
柳姿慎重起来。“潘宏说,他们有很多人在舞仙台,刑堂都有他们的人。但是,我对周长老忠心耿耿,第一时间就偷偷写了封信放到了他的府邸。”
周正从怀里拿出一封信,“这几天一直在刑堂没回去,昨天回到洞府我才发现了这封信。”
他把信交给柳姿,上面曹修把当天晚上的详细情况交代地清清楚楚。柳姿皱起了眉头,“你跟潘宏很熟吗?他为什么会找你做这种事?”
“我跟潘宏六七年前就认识。我们,以前,他带我这么玩过好多回了。”
“那么,药呢?”
柳姿对每一个细节都很上心。“当晚,潘宏就收走了。”
“他为什么不杀了你?”
“我不知道。可能,可能,他觉得我还有用吧。”
“具体说说。”
“我,以前,潘宏向我打听过很多掌门的事,以及宗门内的一些秘密。那时候,我好面子,都跟他说了。现在想想,他应该是在套我话。我一直在掌门身边,潘宏可能觉得,能用得上我。”
柳姿停顿一会,站起身小声向周正禀报道,“师父,我怀疑潘宏是别的门派的奸细。”
周正也郑重起来,“柳姿,关莒,带上几个人,你们去潘宏的住所和曹修的住处搜查。记住,一个细节也不要放过。”
“是,师父!”
看着众人离去,周正脸上泛起了笑容。其实,曹修说的没错,刑堂确实有别的门派的人,只不过不是潘宏的,而是曹修他们九华山的。周正也想看看,九华山到底在舞仙台布置了多少眼线,能翻起多大的浪花?这对于他是否与九华山合作,以及如何合作,将有着直接的关联!坐在刑堂等待消息的周正,让依依泡壶好茶,自己哼着小曲,悠闲自得地慢慢品鉴。真正的凶手是谁呢?他接过依依递给他的一摞材料,这是章萩长老的人际关系网,以及最近两三天出入章萩长老山峰的所有人员名单。上面几乎没有可以怀疑的人,大多都是章萩长老所在峰的亲传女弟子,没有男性。唯一的两名男性还是王芃长老和郑元长老。王芃去找章萩是商谈门外经营的事,而郑元是被弟子抬着,找章萩长老求药的。他们进出山峰的时间和案发时间不符,而且,案发时,两人都有人证证明不在案发现场。那么凶手是怎么进入山峰的?在一个没有男子的地方,混入一个异性是很容易被发现的。除非,她本身就是个女人!周正想着想着自己先乐了。他不是没有想过男扮女装的事。可是,进入山峰的弟子,以及和章萩一起住在山峰上的弟子他都一一审查过,确定全是女弟子。如果,凶手不是男子而是女的?那么章萩的行房又是怎么回事?再有,章萩的修为。要想刺杀她,哪怕是偷袭,也需要天阶巅峰以上的修为。这样的修为舞仙台只有两个,妙色和周正自己。周正首先把自己排除在外。可是,妙色,若杀章萩会有很多种办法,没必须要用这种冒风险的手段。难道,还有跟自己一样隐匿修为的人?但是,隐匿修为又能不被妙色这样的高手发现,相当有难度。除非像自己有个逆天的师父,或是,像自己现在这样已经进入仙阶,比妙色的修为高。不过,如果,真达到了这样的境界,杀人还岂用这么费事?那么,还有什么是自己没有想到的呢?升仙散!这个是舞仙台最高的机密。妙色,一个对宗门死心塌地的人,肯定不会外传。从曹修的表现都能看出来,他这个妙色最亲近的亲传弟子也不知道这个秘密。那位太上长老,近些年已经少与人接触,而且又在闭生死关,从他嘴里获取这个消息的可能性很低。那么,就只剩下章萩。章萩对宗门也是忠心耿耿,肯定也不会把这个秘密轻传。如果要说,也一定是告诉她最亲近的弟子,或者,那个与她行房的男子。男子的线索,几乎无迹可寻。亲近的弟子,加上柳诩一共有七位,都是章萩的心腹。柳诩,是章萩的第一任弟子,和她同时期的还有两位,一个叫张锐,一个叫钱桦。除了柳诩升为长老外,张锐和钱桦现在都随着章萩在负责打理山门外的店铺经营。她们很少在山门久待,但是,这一次因为要核对整理往年账目,所以一直在山上住着。还有四名女弟子,是章萩在自己的第二批弟子中筛选出来的,都是干事精炼、能言善语之人。这四个人,在案发前都陆续被派下山办事,并不在山门。都是听到了师父的噩耗才急匆匆赶了回来。所以,嫌疑最小。周正决定,先从这七个心腹弟子入手,为她们做一次问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