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指西南维为立秋,阴意出地始杀万物。
京都城的夏日走向秋日,宫里的贵人闲不住,提议在皇家园林狩猎,加上最近京都喜事不断,狩猎也显得锦上添花。
“裴公爷和杜家姑娘的婚期快到了吧?”
“快了,不过半月之余。”
“也是天作之合。”
狩猎还没开始前,都是自由赏园的时间,杜远容和裴朗是定了亲的,两个人举止亲密些也无妨。
“怎么你看着像是有心事?”
“漠北近来异动频频,陆桐也没了消息,我想着等,狩猎结束后走一趟漠北。”
这是昨晚带回的消息,有些突然,陆桐和宋笙没有踪迹,漠北现在没有领头的将领,情况比较棘手。
裴朗看了眼身旁的杜远容,手里牵着她。
“最多半月,赶在大婚前,我一定回来,父亲的情况好了很多,接下来的礼程,父亲会帮我走完,曳白……”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杜远容的手捂了嘴,“我是笨蛋吗?你安排这么多,是不是打算在漠北安个家,就不回来了。”
裴朗哭笑不得,杜远容这个转换话题的能力还真是无人能及,“不说了,你平平安安的在京都城等我回来就行。”
“反了。”
裴朗一脸疑惑的等着杜远容的下一句。
“是你平平安安的回京就行,我在京都能有什么危险。”
他捏捏了杜远容的手,其实他没说完,这次去漠北可能很危险,但他从来不是什么圣人,不打算做那种给杜远容安排后半生的事情。
无济于事,又徒增烦恼。
狩猎的号角吹响,无关的人员要尽快撤离狩猎场地,葶苎和言熙已经在座位上朝着杜远容招了许久的手。
“去吧,注意安全。”
杜远容好像是在说狩猎,又好像在说去漠北,无论哪种,裴朗都是点头会意。
葶苎这边,看着杜远容和裴朗的状态,忽然有点像挑逗杜奕承的意思,朝着人就去了。
“你也下场吗,左侍郎?”
“很奇怪吗?”
“不奇怪,我只是觉得,一向以病弱公子著称的杜奕承,今天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了马,难道是打算露出真面目了?”
杜奕承瞧着葶苎那个狡猾的样子,他就懒得理会葶苎那些歪脑经,干脆由着她去,一会自讨没趣了,也就消停了。
“我好歹也是个大活人,一个活着的女人,还是个美女,您给个反应成吗?”
杜奕承撇了一眼,不作言语,但又怕葶苎喋喋不休,遂送她一句话,“劳您大驾,呆在在座位上坐好。”
葶苎心满意足,“好的,我就知道,以左侍郎房内的雄风来看,头筹一定没跑了。”
场内一片哑然,连杜远容都停了脚步,其他女眷是红了脸,大家都在看着这位惊世骇俗的葶苎公主。
杜奕承倒是习惯了,这位公主从来都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再加一条吧,保持安静。”翻身上马就走了。
还是杜远容觉得葶苎太过引人注目,以妯娌情深的状态带走了葶苎。
“我说,你敢不敢再大声一点,你那唯唯诺诺的形象要没有了。”
她觉得赶紧让葶苎坐下才是道理。
言熙拉着她就耳语,“东禹的姑娘嫁了人都是这样的吗?怪不得靠着漠北,人都豪放了许多。”
她摆好笑容,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言熙撑着下巴看着场上英姿飒爽的儿郎们,“远容,你们都要嫁人了,以后不就没人来陪我了。”
“谁和你嫁了人就不能往来了?”
言熙知道杜远容话里的意思,高兴的喝了两口酒,葶苎在一旁难得安分,只是塞了样东西到她手里。
“别说我没有告诉你,我可是说了的。”
她攥紧了手中的物件,看了眼葶苎,想来也是可以打开的,低头看时,却只有一块布料。
葶苎是什么意思,难道?
她看了眼场上人的装束,最后锁定在兄长和二殿下身上。
“公主,想不想下场玩一玩?”
“乐意之至。”
葶苎是会骑马的,既然她相邀,就说明杜远容也是会的。
路过广阳郡主身边的时候,文初拉了她一下。
“你要下场?我听说今年圣上为了加大狩猎的乐趣,放了不少野兽进去,要不还是……”
广阳看到杜远容气定神闲的模样,知晓当是无碍的,“要小心。”
先上场的那一批已经进入园子,后脚杜远容和葶苎换好衣服也上马进入园子。
“容大美人,我们是追你大哥呢,还是那位二殿下呢?”
“你去追大哥,我去找裴朗。”
葶苎从来没见过杜远容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物,纳了个闷,当时就问了句,“我塞给你布条,可决不是这个意思?”
“可我不在乎二殿下会如何,反正兄长也是会处理掉的,只是我担心,兄长会以身试险,所以把你一起带了出来。”
“你凭什么就能肯定杜奕承会得逞?”
“我凭什么告诉你?”她扬起鞭子,打算离开,“去吧,你会帮到兄长的。”
片刻后,园林一处的鸟兽四散逃窜,杜远容和裴朗瞧着那个方向。
“应该是得逞了。”
杜远容和裴朗同乘一匹马,只见裴朗拽着缰绳就调了个方向,往园外走去。
“我们不去看吗?”
身后的那位将军,似乎还在因为自己一个人骑着马就进了狩猎园区生气,一句话也不肯说。
“裴朗?”
“裴将军?”
“裴公爷?”
“裴郎!”
身后的那位除了叹气,真的是拿杜远容没有一点办法。
“你兄长有手有脚,不需要你替他谋划。”何况还不是亲兄长。
她稍稍侧过身子,抬着头看着裴朗那深锁的眉头,故意开他玩笑,抹了他的眉,“行啦,都能挤死一只苍蝇。”
裴朗拿下她乱动的手,郑重的看着杜远容,“我没在开玩笑,你带着葶苎进园子,是要给你兄长找个强有力的目击者,是吗?”
“我不过是想让二皇子早点下了戏台子,何况,你我都知道,本来就是二皇子先动手的,我不过是在兄长原有的布防基础上,加了个见证。”
“所以,你就和葶苎新搭了个台子,当算唱个里应外合的戏码?”
“是她自己去唱,我做了个看客,随便串了个场,这不是知道有危险,赶紧找靠山了吗?”
天知道,自己刚才看见杜远容身后被鬣狗追着,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搂紧了怀里的人,“你什么时候能让我少操点心。”
“等你让我少操点心的时候。”
裴朗刚要问她是什么意思,就被园林中心由圣上发出的声音转了注意,心里不免烦躁,这该死的转折怎么就这么多。
杜远容听着声音,似乎很是紧促,催促着裴朗驾马的速度。
“恐怕不止是圣上知道了兄长那边的情况,赶紧回去。”
俩人赶到的时候,二皇子被绑着跪在圣上跟前,杜奕承正由医官包扎着伤口,葶苎在一旁陪着。
百官正襟危坐,还有一名戎装小兵,圣上的脸色被气得通红,果盘洒落一地。
但她始终注意着那个戎装小兵,“那是不是漠北的装束?”拉着裴朗的衣袖询问。
“是。”他很肯定,漠北出事了,“可能,明早就走。”
“没有关系,不是都安排好了吗。”
俩人就这样执手向前,直到回到各自的位置,各司其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