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皇宫大内—
今天东禹使臣抵达京都,全城百姓一早便围着队伍在主街观看,一时之间人声鼎沸,圣上的步撵带着使臣走在队伍前面,后头跟着一个精致的香车宝马,隐约看见里头绰约的美人。
四品以上官员已经在长宁殿外整齐等候,官眷在其后,等圣上和使臣一到行过礼,才进入长宁殿内落座。
官眷女子一般在稍后一排坐着,言杜两家离得也近,言熙是个闲不住的,总要和杜远容交头接耳,“我听说这次,连东禹皇帝的小女儿也来了,怕不是要两国联姻。”
她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就是不敢确认,“这种事情,不好说。”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依我看东禹皇帝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可是又是为了什么呢,东禹现在不是看不上我们吗?”杜知意听到言熙和杜远容在议论这件事,不免也想插一嘴。
言熙想不明白,干脆换个说法,“那你觉得公主会嫁给谁?”
杜远容捧着金樽清尝着御宴美酒,她不想细想,要知道越担心的事情,就越会发生,干脆不说,只是透过眼角的余光看着这尚未正式开始的宴席上,被迫交际的裴朗。
“你平时不是最能说会道的,怎么现在一句话也不说?”杜知意看着端坐的她。
“说不定稍后就有结果了,直接就能看到的事情,不说了。”
杜知意嫌她没意思,干脆自己说了,“我觉得说不定就是某位殿下,说不准就是哪位二殿下,长得是诸位殿下中最好的,现在还是监国,八九不离十的就是他。”
杜远容虽然不打算说话,可身处八卦漩涡的中心,左边一个言熙,右边一个杜知意,她很难不去考虑她们正在谈论的话题,只是不讲话而已。
言熙摇头,“我母亲说了,最不可能的就是那几位殿下。”
她觉得还是言夫人精辟,眼光独到。
“我朝未立太子,大皇子身体又弱,整日里不是喝汤就是吃药的,东禹公主嫁过去能和他过长久日子吗?”
十分在理。
“二殿下虽然长相好,又任监国,可他已经有了妻室和侧妃,东禹公主嫁过来总不能做下堂妻吧,做正妻自然也是不行的,他那位正妃可是三朝元老,圣上指着他稳定朝局呢。”
剩下的那几位就不必说了,不是和六王爷一样风流好色,就是习武好斗,东禹皇帝又不傻,再不喜欢自己的女儿,也要为了东禹的颜面为她挑个好的。
“那你觉得,在此的这些谁的机会更大?”杜知意向言熙示意着殿上的各家公子。
“要我说,裴公爷最有可能。”
杜远容自从尝了一口面前的清酒觉得好喝,就一口接一口的喝着,听到言熙这句话一口气没上来,呛住了。
“远容这是怎么了,我说的看来是对的,不然远容也不会有这样大的反应。”言熙一副自鸣得意的模样,看得杜远容是直摆手。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好容易缓过气来,“我是因为你这个结论无奈到的。”
言熙反应不过来杜远容是什么意思,她只好解释,“裴公爷为我朝守了几年漠北,斩杀过多少东禹将士,东禹恨他都来不及,不会把公主嫁给他的。”
其实说实话,这是她编的,若是换个方面想,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东禹皇帝极有可能把公主嫁给裴朗,一名公主换回万千将士和一员大将,何乐而不为呢,只是她不敢再想下去。
这一世变化的东西太多,公主随着东禹使臣而来都是没有的事情,可能老天就是这样,哪怕让他们回来了,也不可能一如既往,可能觉得有舍有得有变化,这日子才有过下去的欲望。
言熙的注意力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她才发现言熙正盯着她的罗裙,“远容你的裙摆好像有些湿了,要不趁着还没开席,去换一下吧?”八壹中文網
她看着裙摆的一角酒渍,觉得无伤大雅,主要是她现在不敢走,一会儿宴席就开了,她怕真出什么意外自己没准备。
“没事,一会儿就干了,才粘到一点,可以不用这么麻烦。
“我才发现,远容你这穿得是不是太严实了些,你看这在场的女眷哪个不是齐胸长裙和轻纱大袖的,你也不嫌热的吗?”
杜知意看了一眼,想起今早出门时七七和她说过的话,“碧水阁草木多,蚊虫多,远容晚间休息的时候被咬到了。”
杜知意想想也是,胸口几处红斑,可不是不能穿齐胸长裙和对襟抹胸一类的吗?这要是被别人看见了,可不得多问几句。
言熙想想也是,“远容,你要不还是求求杜夫人给你换个院子吧,夏日里的蚊虫可毒了,万一留了疤可就不好了。”
言熙和杜知意这,你一言我一语的在她耳边说话,想起那晚和裴朗的发生的事情,她的脸就发烫,恶狠狠地看向裴朗的方向,他怎么不会喷嚏的。
“来了来了,要开席了。”言熙看到宫人灭尽殿内的烛光,改成人人手提红灯笼站在特定的位置上,就知道绛衣的开场来了。
声乐袅袅空灵,美人一袭华服站在一早搭好的台上若仙若灵,展现高山峨峨之势,意在流水荡荡之情,舞姿闲婉柔靡,妙态绝伦。
一舞终了,殿内的宫灯重新燃起,一众大臣和官眷才如大梦初醒,绛衣行礼,奉上贺词,“愿缟纻之交永存,国祚永延。”
“赏!”圣上高兴,大手一挥就是赏赐,看来是把之前在广平郡王府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使臣觉得如何?”
东禹使臣的座位在圣上右下一点设置,“美人惊为天人,舞曲如痴如醉,圣上果真是对东禹献上了十足的敬意,我东禹圣上定与圣上是缟纻之交。”
圣上与东禹使臣拿起酒杯,互相让对方饮尽。
“只是缟纻之交也会有变故,后世子孙若是也能铭记于此就更好了。”东禹使臣放下酒杯故作感慨道。
“使臣何出此言,若是有什么良言,不妨直说,我朝大臣皆在此处定能做个见证。”
东禹使臣笑道,“臣只是一句玩笑话,圣上不必惊慌,但良言却是有一句,若是缟纻之交不能够,那秦晋之好一定能稳固情谊。”
“使臣的意思是?”
“我东禹皇帝愿与圣上永结秦晋之好,特命我等护送葶苎公主来到友国,意欲与贵朝有能者联姻,不知圣上觉得如何?”
圣上龙颜大悦,“这可是好事,朕没有拒绝的道理,公主现在可来了?若是可以,不妨请公主现身。”
东禹使臣意示身旁的侍从,可以将葶苎公主带上殿来,“圣上稍等片刻。”
不一会儿,一群女官簇拥着一名妙龄女子走上殿来,在场众人不禁感叹,不愧是红苏草作名号的公主,姿态优雅,曼妙绮丽。
葶苎身着红色苏锦掐花嵌金宫装,不盈一握的细腰上挽着同心结坠丝禁步,三千青丝绾成飞仙髻,发饰简约大方,小鹿一般灵动的眼睛我见犹怜。
杜远容远远瞧着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公主身上的宫装好像并不合身,总是用手提着裙摆。
“葶苎参见圣上,愿圣上鸿福齐天,如月之恒,如日之升。”
“公主快快请起,公主远道而来一定还未好好休息,来人,给公主设位在朕左侧,与使臣同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