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栎,回头是岸,这句话不必我解释了吧?”
齐清霂慢慢逼近单熙栎,他的下一个动作,就是开启地板上那个有着铁质拉环的木门。“不要多管闲事,你们晟月派已经自身难保了,何苦又要来管我们泠月门的内务事?”
单熙栎没有躲避退让的意思。“我们四大家族一向风雨同甘,这件事我管定了。”
他指了指单熙栎脚下,“周叔是不是被你扣在船底?”
“不要逼我动手!”
单熙栎像是在下最后通牒。齐清霂没有打算孤身离开这里,他做好了随时进攻的准备。“你非要一意孤行,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单熙栎率先出手,二人便在不大的船舱里动起手来。论武功,二人不相上下,然而单熙栎却是没有痊愈的,齐清霂自然占了上风。趁着单熙栎处于下风,齐清霂找准机会,一把拉开了地板上的拉环。往下看去,周明远果然躺在那里,他被捆绑着,又蒙了双眼,封了口。“周叔,你无事吧?”
齐清霂趁着空档朝着里面叫了一声,周明远却没有回答。“单熙栎,你竟然对你师父用药?!”
齐清霂愤然不平,可当他回头想要质问单熙栎之时,却被单熙栎撒了一脸的迷香粉。“单熙栎……”齐清霂在昏迷前,就只能喊出这个名字,而后便失去了意识。“来人!”
单熙栎冲着舱外喊了一声,无人回应,怪不得方才他与齐清霂搏斗之时,没人进来帮手。“来人!死哪儿去了?”
单熙栎撑着身子走出船舱,却见几人在江边兴奋地赌着牌九。“你们几人是想死呢?!”
单熙栎气不打一处来,自己本就是四面楚歌,没想到请了几个帮手,却是几个酒囊饭袋。“掌柜的,何事?”
来人脸上由于赢钱而出现的兴奋神色还未消散。单熙栎上前给他这人一拳,剩下的赶紧低头,“我请你们来,不是叫你们赌钱打磨时光的!”
吃了单熙栎的一拳,那人有些不服气,跌在地上,盯着单熙栎,眼中写满了压抑着的怒火。“小心你们的家人。”
单熙栎只说了这一句话,几人便悉数认错。“赶紧去把刚才那人给我抬出去,扔在成洛峰山脚下!”
吩咐完之后,单熙栎又韩进回去舱内,检查周明远的情况。“掌柜的,成洛峰是魔宫的地界,把他扔过去,万一被魔宫之人发现,岂不是?”
单熙栎微微一笑,“死的不是你,你怕什么?照做就行!否则就不是不给你们结工钱这么简单之事了。”
“是是是。”
几人连连作揖,而后飞快地跑去舱内,将已被迷晕的齐清霂抬了出来,往成洛峰的方向走去。“掌柜的,那个老头怎么办?”
单熙栎望着船头,江水之中映衬着秋后高远的天空,“给喂些粥与水,明日淋王大婚,我便要带他去见淋王!”
赵潋奇醒来之时,天已黑尽,他被蒙住了双眼,双手双脚被捆绑在一起,活脱脱像是待宰的羔羊,动弹不得,嘴上被布条封住,发不出声音。这是哪里?他心中惊慌,却竭力保持冷静。难道是云浮宫?可是,以云浮宫之前的阵仗,但凡来到燕然,总会有百姓四处奔走躲避,并且还会大喊,“魔宫人来啦,快逃!”
这里地面干燥,不像云浮宫,建在山顶,时常都是阴冷湿寒,就连地面也是潮湿的。不是云浮宫,那还有谁会抓自己?屋外有脚步声在逼近,赵潋奇赶紧佯装晕厥,一点都不敢动弹。门被推开,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你去看。”
“你去看。”
“推什么推,他又不是鬼!”
一个人怯生生地走过来,检查赵潋奇的情况,然后给另一个人汇报,“像是还晕着。”
“小姐说了,不管是清醒还是晕着,只管把这药喂给他喝了便是。”
“哦。”
这人听罢,拿着茶壶,蹑手蹑脚地走过来,扯开赵潋奇嘴上的布条,拿着茶嘴,就要往他嘴里灌去,赵潋奇一个侧身,用头奋力一撞,将喂药之人撞翻在地。他本想再做些什么,可无奈手脚被反绑在一起,根本使不出力气。“哎哟!不行了不行了,撞死了我!”
这人跌倒之后,瘫在地上大声嚎叫。“没用的东西!”
骂完之后,另一个人将地上的茶壶拾起,摇了摇,“还好没撒多少,若是撒完了,你便再去找单掌柜配些来,自己掏钱!”
说着,他一把抓住赵潋奇头顶的发髻,然后将茶壶嘴狠狠地插进赵潋奇嘴里,把药灌了个精光。不出一会儿,赵潋奇浑身麻痹。“我说我不来,你偏叫我,瞧我这脑袋上的大包,又得是好几日才能消了!”
“还敢说,谁叫你是个窝囊废呢!明日淋王大婚,这人便是小姐的嫁妆之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离开了房间,锁上了房门,留下了渐渐开始失去意识的赵潋奇。苍术与周音竹告别后,便去了关外,她此次出关,是为了赵如凝托付的灵蛊双坠之事。行巫者四处行走,并不好寻,她问了许多人,都没能打听到行巫者的下落。加之关外不属朝中地界,长时间待,人身安全并无保障。苍术虽然会些武功,但毕竟是盲人一个,若真交起手来,吃亏的永远是她。她想着,反正要同宁浩阳寻找延年草,会在燕然待上几日,也不急在这一天,于是打道回府。不曾想,冤家路窄,她又遇见了她那恨她入骨的师妹。“我便说一大早出门,就有一只犬不停冲着我吠,原是提醒我不要出门,否则会撞晦气!”
这些年,每每遇见师妹,苍术总是会被她一番冷嘲热讽,她早就习以为常。这一次,她不打算理会,便径直走了。“你这眼睛也真是不错,关外风沙大,常有带沙的大风迷住双眼,叫人睁不开,你却没有这样的烦恼。”
即便苍术走远了,她师妹还在冷嘲热讽。她决定与他掰扯掰扯,“师妹,你跟淋王,我跟云浮宫主,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何苦每每相遇,都要挖苦一番?”
师妹冷笑,她追上苍术,站在她面前,将恨意如数倒出,“若不是因为你,我会成为淋王府上的老妈子?我茯苓也算是泠月门的美人一个,本可以嫁予淋王,即便成不了王妃,也是个地位尊崇的姬妾!现在倒好,淋王赐名隐娘,我这一生便都是隐在王府中的一个老奴才!”
苍术叹气,“你成不了王妃,却来找我,此事与我何干?”
隐娘冷笑,“与你无关?若不是你当年偷偷告诉师父催情汤之事,淋王又怎会失信于我?”
苍术辩解,“我并不知晓什么催情汤之事,你不要诬赖于我!”
隐娘拉住想要离开的苍术,“不是你,还会是谁?当年知道我偷种情花的,只有你一人!”
苍术见事情早已死无对证,无可辩解,便用力甩开隐娘之手,“不论你信或不信,我没有做过!”
隐娘见苍术越走越远,没忍住,“你恐怕也只相信,自己瞎眼之事是个意外罢!”
苍术怔住了,她回身,想要问个明白,可隐娘却不知何时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