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儒良刚下朝,便被淋王拦下。方才在朝堂之上,圣上强撑身体于朝堂宣告太子叔莫继位之事,听罢圣旨,两派暗流涌动,薛儒良一向只求安稳度日,想着淋王素来残暴无边,太子叔莫恭谦和顺,自然是向着这一方的。“薛枢相!”
淋王一声叫喊,还吓了薛儒良一跳。“淋王殿下!”
薛儒良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今日立储之事,枢相大人可有高见哪?”
朝堂之下,淋王竟敢公然议储。再瞧他一脸的敌意,似乎正等着自己说错话,好以此作为借口将自己拿下。此乃淋王的一贯手段,于是薛枢相再次行礼,不敢多言。“识时务者为俊杰,若是枢相大人觉着此地说话不便,不如今夜来我王府一聚,咱们,好生商讨一番。”
薛儒良很是惶恐,他怎会不知淋王的奸计,若是去了王府,只怕是被圈禁在那,直至自己松口归顺为止。“多谢淋王美意,只是我家中还有体弱女儿需要照料,实在不便——”薛儒良实在找不到更好的托辞,便随口编了一个,没想到却正中淋王下怀,“枢相大人这一说,我倒想起来,听闻千金倾城美貌绝世容颜,可本王还未见过,届时,你便将令千金一同带来,也让本王开个眼界!”
薛儒良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嘴巴子,如今不但让自己身涉险境,还将女儿拉下水了。“便这么说定了,今晚酉时,本王恭候薛枢相父女大驾光临!”
说完,淋王大笑,扬长而去。回至家中,薛儒良心不在焉,从前,他遇事还能同赵宇天齐永丰商量一番对策,如今二人都不在,就连府上也是门可罗雀,周明远一代名医,不与朝堂纷争为伍,自然也是无法替他想辙的。究竟该如何是好啊!薛佳月从外面回来,见到大堂内,薛儒良阴沉着脸,连忙上前询问。“爹爹,脸色如此难看,是朝堂出了事了?”
薛儒良看着眼前貌美如花的女儿,又想着一会儿要羊入虎口,气得狠狠地扇了自己两耳光。“爹爹,不要这样!告诉女儿,究竟发生何事?”
薛儒良望着女儿,道出了淋王邀请赴宴之事,没想到,薛佳月并未有半点不愿,反倒是有些许期待,只是薛儒良满心皆是受淋王要挟的恐惧,无暇顾及女儿的反应。“爹爹何须担忧?不过是吃顿饭的功夫,又碍着什么事了呢?”
薛儒良叹气,“女儿你有所不知,这淋王专横跋扈,专爱抢夺别人妻女取乐,你这一去,怕就是羊入虎口啊!”
薛佳月盼着名利权势不是一日两日之事,她有时还在心中埋怨,为何自己的父亲这般软弱好欺,否则早已升为丞相,成了圣上的左膀右臂,哪至还在这燕然城内,与几个山愚野夫并称四大家族!她想飞黄腾达,却自知靠不住父亲,那便只能靠自己了。今日,可是个好机会。“爹爹!女儿不过一个普通女子,哪里就一定会入了淋王的法眼呢?你若是不带我去,只怕日后朝堂之上,淋王会集结众人弹劾你,让你沦为众矢之的,得不偿失啊。”
薛儒良仍旧放不下心,“这场鸿门宴,不去不行,可去了,爹怕失去你。”
薛佳月可不在乎这些,相反,她可巴不得自己能被淋王瞧上,借此,便能攀附权势,飞上枝头做凤凰了。“爹,就算是长鸿门宴,你也必得去一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女儿陪您去!”
梳妆打扮之际,有下人来报,“小姐,有人看见周音竹经常出入碧游江边一个农户家。”
薛佳月听了手中的动作,“什么农户?她在那做什么?”
“尚且不知,然她已出入那里将近半月。”
“继续盯着。”
“是。”
昨日赏月至半夜,赵如凝今日有些感染了风寒,以致晨起有些咳嗽。苍术一大早端来了洗脸水,听见赵如凝咳嗽,便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瓷瓶,里面倒出两粒褐色的丹药,要赵如凝服下。“这药有些回甘,甚是好吃。”
赵如凝笑眯眯的夸赞道。“此药是我师傅真传秘方熬制,我时常嗓子干痒,服上两粒,顿时便能好转。”
苍术说着,去衣架子上取衫,顺口问了问赵如凝,“少夫人今日想要着何种衣衫?昨日晚膳后,少宫主便吩咐我老婢子连夜去燕然买了几身,您瞧瞧,可有您喜欢的?”
赵如凝惊讶地看着衣架子上的衣服,昨夜赏月回来,倒头就睡,竟然没留意到衣架子上多了这么几套衣服。再一看花色与样式,都是自己喜欢的。“这么多件……“赵如凝不住感慨。苍术满脸堆笑,“说明少宫主对少夫人用心,这些花色样式全是少宫主嘱托的,我也不知好看不好看。”
赵如凝心中充斥着别样的喜悦,有一种被人关照和在意的感觉,这熟悉的感觉,从前在赵府有过,是赵潋奇给她的。“他也是的,大半夜,竟叫你一个看不见的人去燕然为我买衫。”
虽是埋怨,却句句透着欢喜。“我一个瞎老奴,白日黑夜,对于我来说,都一样。”
苍术说这话呢,外面有了宫人来报。“启禀少夫人,单神医到。”
苍术听罢,赶忙退下,“如此,少夫人便自己挑着穿罢,我老婢子下去给您备早膳了。”
赵如凝欣赏着那几套华美衣衫,随口应了句,“你去吧。”
苍术小心翼翼地开了门,闻声,应当是左边方向来人,于是她佝偻着身子,朝右边走了。单熙栎一路过来,心中担忧着,害怕受到宁懿寒的刁难,正拼命地想着应对之策,所以并没有留意出门右拐的苍术。“少宫主,我来给少夫人送药了。”
单熙栎站在门口,喊了半晌的话,也没人理他,他只能在原地等着。不多时,赵如凝收拾完毕,便传他进去。单熙栎战战兢兢地走进屋内,一双眼睛飞速扫完整间屋子,试探性地问道,“少宫主不在卧房吗?”
赵如凝静静地望着眼前的恶人,没说话。单熙栎叫赵如凝来桌边落座,他要把脉复诊,赵如凝乖乖地坐过去,仍旧是不说话,然后将手放在桌上号脉的竹楔子上,继续看着单熙栎。单熙栎不敢正眼瞧赵如凝,他微微低头,认真地号着脉,仔细琢磨着赵如凝的脉象到底与正常脉象有何区别。除了动了些肝火,并无别的病征。他微微皱眉,赵如凝瞅准机会,开口问道,“我的病是没得医治了吗,为何单神医一脸愁绪?”
单熙栎小心抬头瞥了一眼赵如凝,见她眼中写满无辜与忧伤,真不像是从前瞧自己的样子,“少……少夫人多虑了!您身强体健,也就是两副药的功夫,便能彻底好起来,无需忧心。单熙栎收起了东西,再从药箱中取出一个竹瓶子,取了杯子,从竹瓶子中倒出了熬制的汤药,“少夫人,请饮下此药,不久便能见效。”
赵如凝洋装怕苦,扭扭捏捏地娇嗔道,“嗯,定是一碗好苦的药,我可不要喝。”
说罢起身,单熙栎下意识去拉扯了一下,赵如凝顺势倒在单熙栎怀中。说是故意,也是故意,说不是故意,也不是故意。赵如凝见已经倒他怀中了,便将计就计,想骗他扶着自己去床边躺下,再趁机拉住单熙栎一只手,大喊非礼,如此,叫宫人瞧见,再去禀报宁浩阳,他单熙栎不死也得死了。“哎呀,我头好晕。”
赵如凝捂住额头,而单熙栎却极力想推开赵如凝,以撇清关系,谁料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你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