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大约有七八个,不多,但也不少,齐清霂内力才将将恢复,加之不眠不休照顾赵潋奇,身体有些吃不消,应付起来难免还是有些吃力。他将周明远推去去后院,自己拼死对抗云浮徒众。可是,他以一敌数,被几面夹攻,背腹受敌,眼见着就要被击溃,周明远却也帮不上什么忙。正在这紧要关头,单熙栎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三两下,便将那些徒众赶走。周明远透过后院门缝,看着云浮徒众对付齐清霂与单熙栎却是完全不同的。对付齐清霂,那是招招致死,不留后路。而轮到单熙栎,则是虚张声势,点到为止。于是,单熙栎三两下便让徒众战败而逃。周明远虽不懂武功,但在这一点上却是能瞧出一二的。然而,一心对敌的齐清霂却无法分心留意这些。待徒众逃后,齐清霂累得气喘吁吁,甚至还需要单熙栎搀扶着,才能好生坐下休息。他心绪紊乱,气急攻心,有经脉逆行之象,单熙栎赶紧同他盘腿坐下,然后对其运功疗伤。周明远去房间确认了齐永丰安好后,便赶来替齐清霂诊脉。这次,单熙栎确实是在替齐清霂疗伤,而齐清霂也确实在单熙栎运功之后,内力有了极大的好转,这让周明远觉着有些矛盾。“如何,清霂?”
单熙栎收功之后,关切地问道。“无事了!今日多亏你了,熙栎!”
齐清霂从地上爬起来,定了定神,这才又看向旁边刚替他搭完脉的周明远,“周叔无事吧?”
周明远摇摇头,“无事,你爹也很好。”
齐清霂松了口气,单熙栎及时提醒,“这云浮宫真是神通广大,我们这般小心,却还是被他们知晓了。”
齐清霂望着大堂内那几盏微弱的烛火,“有火有光便有人,只怕是我们日后连烛火都不能明了。”
单熙栎说道,“如此,便不要犹豫了,去我那江边小屋住着,那儿偏僻,人烟稀少,鲜有人知,至少比这燕然城内安全。”
齐清霂有些动摇了。周明远见势头不对,急忙打断,“齐兄尚且渡过平稳期,不如,先挪去我家中住着吧,等他大有好转,再过去也不迟。”
齐清霂深知周明远最是清楚父亲的情况,于是听了周明远的话。苍术许是听了宁懿寒的吩咐,给赵如凝打了一桶洗澡水,让其泡澡,又拿来了一些赵如凝看不懂的东西,摆在桌上,以备后续之用。“今夜,少宫主如此费心,想来是真心疼爱少夫人。”
苍术在水中撒了好些花瓣,试了试水温,“少夫人且过来褪衣浸浴吧。”
赵如凝不是不愿意洗澡,是想着两件事。一、洗完澡是不是就是大局已定,不可逆转了?二、虽然苍术是看不见的,但是有人在旁边,自己洗澡也还是觉着尴尬。“少夫人?”
苍术用左耳对着赵如凝坐着的方向伸了伸,确定她是否还坐在那里。“哦,你不用伺候了,我自己来就行了。”
赵如凝扭扭捏捏地走去澡盆旁边,慢悠悠地褪去外层衣衫,此时,那一直挂在她腰间的坠子再一次掉落。苍术耳朵灵敏,听出了端倪。“灵蛊双坠?”
苍术眼神中带着讶异,“行巫者才能豢养的东西,没曾想少夫人竟也有?”
赵如凝也觉得惊讶,“你也知道灵蛊双坠?”
苍术点头,“我时常去到关外,也遇过几个行巫者,他们身上都带着这个东西。听闻这坠子要靠佩戴之人的鲜血豢养,且能闻声寻人。”
听到此处,赵如凝的心中又蒙上了一层灰暗,说能闻声寻人,却也有寻不见的时候。可见,不论何时何地,总会有人被迷信欺骗。“这东西,也有不灵的时候。”
她像是在呢喃。苍术接话,“灵蛊双坠是行巫者的特有之物,轻易求不了,须得要所求之人心无杂念,且断发为祭,再以鲜血豢养。别看它只是个珠玑吊坠的小玩意儿,只要人还活着,就没有寻不见的。”
古人断发可是大忌,赵如凝没想到赵潋奇除了割伤自己取血,还剪断了头发。然,她又听到苍术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心中忽然黯淡下来,“是啊。只要人还活着就能寻见。只可惜人不在了。”
苍术摇摇头,“少夫人这话便错了,若是人死了,所带之蛊也会殁落不可寻,且另一个坠子也会失声。我方才明明听到了你的坠子发出了声音,所以可见另一个坠子的主人定是还活着。”
赵如凝对苍术的话坚信不疑,“真的吗?所以我哥哥还活着?”
苍术有些不明就里,“所以,这灵蛊双坠,是以少夫人兄长的血豢养的吗?”
“嘭”!门被推开,是宁懿寒。“苍术。”
还好赵如凝还没褪完衣衫,否则便被这个男人看了个彻底!“少宫主,少夫人还未沐浴完成呢,您别心急。”
苍术忍住笑意,走到桌边,将她带来的东西一一介绍。“这是宫主所赐怡情酒,待会儿少宫主与少夫人慢慢享用。这是生情蜜果,可让二人情意绵延。这是——”苍术还未介绍完,便被宁懿寒打断,“你先下去吧。”
苍术笑道,“是,少宫主,愿你们二人早得贵子!”
赵如凝想拉住苍术,可伸出去的手却被宁懿寒截住。他一个侧身,将赵如凝直接揽入怀中,赵如凝外衫早已褪去,只剩下中衬和内里,她那玲珑有致的身形在宁懿寒手臂下延展开来。二人靠得如此之近,呼吸缠绕在了一起。若是换做有情人,此刻的氛围简直不能再美好。可眼下,赵如凝心中想着赵潋奇,又得苍术说起赵潋奇还活着的佐证,所以对于眼前这个人简直没有一丝的感觉。“看着我!”
宁懿寒低沉却带着沙哑的嗓音在房间内传开,赵如凝这才反应过来,她已被宁懿寒你搂在胸前。她没有抬头,于是宁懿寒又搂紧了一些,让她的脸颊更贴近他的。他的手不自觉滑到她的腰间,“铛铛”响了两声,是赵如凝刚刚系上的灵蛊双坠。宁懿寒一把扯下,拿在手中,在二人眼前来回晃动。“你这灵蛊双坠,便是你情郎送的?”
他这满不在乎的语气,让赵如凝很是不满,可是她被那只坚实的臂膀紧紧箍住,动弹不得。“我哪有什么有情人?!”
她那温柔万分的哥哥成了他口中的情郎,听起来还真是刺耳。“从我见你开始,你便带着这个东西,如此宝贝,定是重要之人送的。”
他手指一松,那坠子便掉落在地,赵如凝挣扎着要去捡,可宁懿寒哪里会让她有所动作。“见了我,如同没见似的,可不就是心中有人吗?”
他的脸上挂着阴森的笑意,赵如凝看了直害怕。“今夜之后,我要你心中眼中都只能看到我!”
一赌气,宁懿寒说出了这些话。可当他说出口之后便后悔了,这话听起来实在是有些女人气,做不到让别人心中眼中都有自己,便只能以武力或权势相逼,简直不是君子所为。但究竟是为何,每次面对赵如凝,他都会变得不是自己!她神情绝望,看来今晚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心中,赵潋奇的模样已深深印刻,挥之不去,想到情深之处,她便闭上了双眼。赵如凝放弃了抵抗,整个身子软绵绵的,任由他臂膀揽住。原本她这般模样,正是自己能为所欲为之时,然而,宁懿寒却没能做出点什么。“你还是杀了我吧,如果我可以选,请将我从悬崖推下。”
赵如凝始终没有睁眼,她的心中在抽泣,躯壳在等待。宁懿寒静静地与她这般虚耗着,不觉间,手渐渐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