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如凝只是不明白,为何单熙栎要在背后耍阴招,如果就只是因为求娶自己而不得,于是怀恨在心加以报复,那也太轻率了,毕竟,他该报复的应该是云浮宫,而不是赵府。如果不是半路杀出个云浮宫,自己也许会在父亲赵宇天的逼迫下,嫁给他。那夜,众人在赵府商议决策,周音竹道出了她与师兄单熙栎合力炮制了迷情粉末,又是主动提出帮手,更何况她一届女流,又不会武功,说她与云浮勾结未免有些牵强,所以,这般想来,定是单熙栎所为。赵如凝看着屋子内的曼陀罗,此时,花开得正艳,那幽幽的花香直直地冲向赵如凝的鼻息,她却并没有晕厥之意。看来,药粉定是被调包了。“你在想什么?”
宁懿寒打断了她的思绪。“你想与我互惠互利,倒也要说说,你想要什么。”
赵如凝见着眼前的宁懿寒,他的面具在烛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辉,还能印出自己的影像,那影像眼神黯淡,一脸疲惫,似乎下一秒,就要失去意识,倒地不醒。“我想你替我报仇。”
赵如凝面无表情地说。“那你又能如何帮我?”
宁懿寒问道。“且看你,想要我怎么帮?”
赵如凝下定了决心,不论宁懿寒提出何种要求,她都会答应,竭力去办。只要,能除掉单熙栎这个叛贼!“很简单。我只想知晓我母亲所葬之所。”
一提到母亲,宁懿寒的眼神就会变得温和起来。“我一直好奇,你怎会连你母亲葬在哪里都不知道?”
赵如凝没忍住。宁懿寒没说话,起身开始洗漱更衣。赵如凝看着他褪去外袍,很是意外,“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宁懿寒摘下面具,用帕子擦拭脸庞,“洗漱就寝。”
他满不在乎地回答。“在这里?”
赵如凝几乎是尖叫出来的。“这里是我与你的婚房,否则还能去哪里?”
他将帕子扔向赵如凝,“该你了。”
赵如凝接住帕子,脸上的表情无法消散,“你睡这里,我睡哪里?”
宁懿寒开始褪去中层长衫,露出内衫,他转身看着赵如凝,“一起睡。”
赵如凝大惊失色,“谁要同你一起睡!传出去,我的声誉还要不要了?”
宁懿寒轻抬眼皮,“你本就是我云浮少夫人,还要什么声誉?不与我同吃同住,才有损声誉。”
赵如凝紧咬下嘴唇,自己心里满满都是赵潋奇,如何与别人同床共枕?夜已深,烛火渐燃殆尽,月光终于从云层露出圆脸,而后照亮每家每户的窗户。宁懿寒仰面倒在床榻上,光洁的脸暴露在月光之下,更显俊美,那平平无奇的月光,却能将他的绝美容貌放大许多倍。赵如凝看着眼前的宁懿寒,脑子中浮现的却是赵潋奇温暖的笑容和安稳的心跳。“你放心,我对你可没有兴趣。”
宁懿寒说罢,眼睛一闭,就此睡去。赵如凝还坐在桌边,进退两难。次日清晨,宁懿寒从梦中醒来,发现赵如凝不知何时趴在桌上睡着了,眉头紧锁,像是在做着噩梦。他有些微怒,从来都是女人往自己身上没命地扑,这个女人,却不肯与自己共榻一床,真是让人捉摸不透!正是因为捉摸不透,所以,才有些生气。“喂!”
宁懿寒朝着赵如凝大喊了一声。“哥哥!”
赵如凝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脑海中还是梦境里赵潋奇坠崖时无助的模样,她的脸颊还有未干的泪痕。“你若是喜欢趴在桌边,那么以后都不许坐上这张床。”
宁懿寒说完,随意披了一件长衫,提剑出门去了。赵如凝只觉浑身疲累,除了身体、还有脑袋,都倍感疼痛,她原本想起身去洗个脸清醒一下,不料,刚站起身来,便软绵绵地倒了下去。一大早,云浮徒众便来向宁浩阳汇报,“禀宫主,赵宇天已被运回赵府,听说要择日安葬。齐永丰身受重伤,怕是也活不了两天了。”
“好!”
宁浩阳心头大悦。“宫主,淋王派人求见。”
“见!”
宁浩阳高兴地向大殿走去。无天早已在大殿恭候多时了,“拜见宫主!”
那人行了江湖礼。“无需多礼!可是淋王有何吩咐?”
宁浩阳大摇大摆地坐上他的宝座,丝毫没有顾及给无天赐座的礼数。“淋王知晓令公子娶了赵府千金,特派我前来,以表恭贺!”
宁浩阳大笑,“哈哈哈哈!多谢淋王挂心,不过是犬子的小小婚事而已,实在不必记挂在心!”
无天脸色微微一变,“宁宫主,淋王的意思,是不知道为何你们云浮突然与赵府联姻?”
宁浩阳自然是注意到了无天的脸色,“与赵府联姻也不过是小事一桩。”
无天嘴角轻勾一抹弧度,“宁宫主,这兵符月之玙可是藏在赵府,你这般突然与赵府联姻,淋王难免心生疑惑……”他故意留了些话在嘴边,没有说出来。宁浩阳自是不满无天这般无礼的态度,他脸色一沉,“既然淋王选择与我云浮宫合作,便是容了我云浮同你们平起平坐。如此,淋王又为何要过问我家事?”
无天也不恼,此番淋王派他过来,定是要将宁浩阳的心思探出一二,“淋王也只是要宁宫主表个决心而已,毕竟一方封地,不是小恩小惠。”
宁浩阳冷笑两声,“表决心?哈哈哈,如今是淋王要我助力,怎么倒像是我求着为淋王办事了?”
无天见宁浩阳态度嚣张,心中也略微猜出了一二,“宁宫主莫要动气,互利共赢本是好事,切莫伤了云浮与淋王的合作大事啊。”
至此,宁浩阳也不愿再同无天过多言语,“你回去转告淋王,我宁某人答应过的事,定会兑现,若是淋王再派人来质疑我的诚意,那也别怪我翻脸无情。我云浮宫在江湖之地位,尚且尊崇,就算没了封地,也是一方霸主。”
无天听了宁浩阳这番话,心中已经有了结论。“如此,小人便将宁宫主之意如数传达,告辞!”
无天走后,宁浩阳坐在宝座之上,心中的愤怒久久不能释怀,自己的一点小心思,却都被淋王抓了个正着。看来,计划要早些实施了。周音竹跟随父亲周明远忙完了赵府丧仪,便急速转回家中,齐清霂说的药粉之事,她也觉着奇怪。明明是自己一个人配置的,各种药量都没错,为什么会无效?她回去炼丹房,将那日剩下的药粉拿出来仔细检查,果然,里头那一味迷魂散被调了包。这个药粉是他与她师哥共同研制的,这般看来,能将药粉调包的,只能是她的师哥单熙栎。即使这样,她还是不相信,单熙栎能做出背叛四大家族之事,她叫下人找来楼梯,爬上了屋顶细细查看,果然,在屋顶上发现了些许白色的脚印,这分明就是个男人的脚印!“音竹,你站那么高做什么?快些下来,别摔伤了!”
周明远急得在院落大声呼喊。周音竹下来,走到周明远跟前,说,“爹,是师哥。”
周明远不明就里,“你师哥怎么了?”
周音竹将周明远拉至炼丹房,“这个粉末,是师哥动了手脚。”
周明远心存善念,不愿面对徒弟已步入歪道之事实,“你如何知晓是你师哥?”
周音竹指了指屋顶,“我方才便是去屋顶查看,果然,在屋顶发现了他的脚印!咱们府里可没有人会武功。”
周明远心一沉,“如此,便真的要将清霂与齐兄藏起来了。我这便去告知薛枢相。”
午后时分,赵如凝忽然惊醒,直直地坐在床榻上,一言不发。宁懿寒正好过来瞧她,却见她一副呆滞的模样,“喂!”
宁懿寒冲着她喊了一声,没有回应。他只能走到赵如凝身边,“做什么?傻了吗?”
赵如凝这才痴痴地抬眼看着他,“你是谁?我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