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铁蛋每日两趟牛车,卯时出发,午时回程,今日正遇上赶集,他们到的时候,牛车上已经坐了几个村女。一看到裴音,那些村女脸上就流露出了鄙夷的神色。“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那个不要脸的丑八怪,怎么,她也好意思出门?”
“她这脸皮你可比不了,爬床勾男人,能是普通人干得出来的吗?”
“那可不,听说她被赶出村外了,还去勾搭刘大夫,现在刘大夫闹着要休妻呢。”
“还有这种事?李铁蛋,你不会让这种人跟咱们坐同一个车吧?”
李铁蛋还没开口,一道柔柔弱弱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你们别这么说我堂姐,她一个弱女子,又带着个孩子,难免想要找个依靠。”
说话的是裴音的堂妹裴小梅,她一开口,村女们都为她抱打不平起来:“小梅,你就是太善良了,像这种女人,也就你家还容得下她。”
裴小梅低下头,做出个难过的模样:“她到底是我堂姐,我们哪能不管她呢,只可惜堂姐她不领情,我娘去看她,还被她打了一顿。”
村女们登时怒了:“还有这样的人?要不是你家养着,她早就饿死了,居然恩将仇报。”
她们一个个的,都朝裴音怒目而视,恨不得能让裴音自惭形秽,自绝以谢罪。裴音自然不会辜负这些目光,于是施施然地迎了上去,嗤笑一声:“恩?什么恩?是霸占我的房子鸠占鹊巢,还是把我卖去当私娼?”
“这种恩情,我可消受不起。”
裴小梅咬唇,泫然欲泣:“堂姐,你怎么能这样污蔑我们。”
裴音:“就知道你不会承认,咱们两家分家的时候,可是在村公所立过字据的,这裴家老宅分明是给了我爹,后来你家房子塌了,我爹心善,就这才让你们一家又住了回来,怎么?以为我不提这事就不存在了?”
裴小梅从她娘的口中,早就知道这个堂姐今非昔比,没想到今日一见,果然处处都透着厉害,她只好含糊以对:“这些陈年旧事,我又怎么会知道,你若真有证据,自管去村公所找村长主持公道,何必在这里为难我。”
村女们赶紧附和:“就是,你这种贱妇就会胡搅蛮缠,说不定是你自己想男人想疯了去当私娼,居然还敢污蔑裴二婶。”
“住嘴!”
一道厉喝响起,应羲大踏步走过来,将裴音护在了身后。待看清应羲的模样,裴小梅和村女们顿时一怔。应羲今日只穿了一身简单的青衣,但他五官俊美,气度非凡,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傀俄若玉山之将崩,看得村女们都是心头一跳。只是他一双寒星般的眸子扫过,她们心中都是一寒,竟半句话也不敢再说。“阿音,这些蠢妇平日就是这样欺负你的吗?”
应羲牵过裴音的手,皱了起眉。裴小梅见两人举止亲呢,眼都瞪直了,裴音见她脸色难看,笑着道:“忘了介绍,这是我相公沈应羲。”
裴小梅鼻子都要气歪了,昨日刘大夫回村后,她也听说了裴音相公回来的事,但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这样风度翩翩的人物。她怎么配!裴小梅脸色铁青,装都懒得装了,只冷冷哼了一声,直接转过了头去。其他村女们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醋海翻天,又不敢在应羲面前为难裴音,只好拿李铁蛋出气。“反正我们不跟这淫|妇同车,李铁蛋,你自己看着办!”
李铁蛋心里苦啊,他一个赶车的,当然不会跟钱过不去,他只好为难地对裴音道:“裴娘子……要不,你明天再来……”裴音也不着急,在李铁蛋耳边轻语了一句。李铁蛋神色顿时变了,赶紧将裴音拉到了一边。车上的村女更来劲了:“哟,相公还在呢,就跟其他男人勾勾搭搭了,淫|妇就是淫|妇,可不是普通人能消受的。”
“坏女人,不准骂我娘!”
一道稚嫩的童声响起,村女话音还未落,一颗泥丸就砰地一声打在了她嘴上,呛了她满嘴泥。“小王八蛋!看我怎么收拾你!”
村女气急,跳下车就想追打阿璃,却只见人影一闪,应羲挡在了阿璃身前,冷着一双眸子,静静地盯着她。村女突然心里一寒,往后退了两步,不敢再造次,而那些污言秽语,也不敢再说出口。此时,李铁蛋也走了回来,他脸色很奇怪,又惊又疑,又似乎透着几分喜,他重重咳了一声,突然扯着嗓子,把那几个村女都轰下了车。“走走走!这车今天被裴娘子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