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阳城是军事必争之地!衡阳义军以此为据点,进可攻退可守,发展空间极为丰富。作为义军首领,这点军事见识,艾叶等人还是有的。况且,艾叶的衡阳义军久居衡山一带,熟悉地理环境,自然是因地制宜,近水楼台先得月了。拿下衡阳城,势在必得!艾叶终于见到烟花,一喜,“成功了,我们冲!”
千名义军先锋,声势浩大的冲出暗影,杀进城去。惊慌错乱的元兵,匆忙抵抗,与义军先锋刀来剑往……不愧是战斗民族,危急时刻依然彪悍!接着就是几千名的义军后援杀到,人人手拿烟火,搞得沿途烟雾弥漫,元兵闻着味道,立即纷纷萎靡倒地,再无反抗之力。原是艾叶不想大造杀业,特制迷烟!安乐率领十二朵花与艾叶率领的义军,纷纷以方巾蒙口鼻,避免吸入迷烟,在衡阳城里行军,犹入无人之地。衡阳城,我们回来了!十二朵花总算见识了艾叶的手段,层出不穷,这迷烟也亏她又想到了,真是兵不见血,大获全胜!从此的江湖历史上,留下了艾叶这一笔不可磨灭的经典战例。医生真可怕!救人和杀人就在一念之间。艾叶分辨道:我这是在救人。安乐一直在想,吕友山和艾叶真是天生一对,要不他们怎么会在战场上临时有主意?而且还是同出一辙。……衡阳城内,熟睡蒙古将领万夫长被吵醒时,虽得到了报告,却已经迟了,城门早失守,义军早杀进来了。他要想逃跑,没头苍蝇似的来回折腾,却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逃了。元兵守城主帅也闻声赶出营帐,准备点兵救援,却见着面前火把通明,义军已经团团围住了自己的营地。不由脸色巨变,这——这速度太快了吧!南宋的蛮子真是太欺负人了,都不给我们一点准备的机会!这突然杀来的义军,犹如神兵天降,主帅之下兵将都惊的呆了,毫无悬念的弃械投降!义军先把城中府衙团团围困,抓获,万夫长,千夫长;艾叶随后,审核俘虏,接收大小官印、账簿、还有官家的粮仓!这回反夺城池的战斗,义军损伤不大,只有数百名小兵受到了轻创,在艾叶师姐曾茯苓的医治下,已无大碍,修养数日即可。此次义军回来,还是在半夜行军,而且速战速决,所以没有过多的惊扰到百姓,历史上可是没有先例的!没有损害到百姓的生命财产,这就是一场完美的战争,当受到了百姓夹道欢迎!不拥护这样爱民的义军,拥护谁?赖中华骑着母老虎,突然大摇大摆的行走在街道上,让欢呼的百姓立刻噤若寒蝉!这就是义军,连老虎都敢骑!还有什么事儿办不了?终于夺回衡阳城了,艾叶与义军欢呼雀跃!……翌日,府衙大开庆功宴,先让三军吃一顿饱饭!是夜,又一个灯火通明的夜晚。府衙里,艾叶在清点,收编俘虏。安乐在协助审理,有许多的元兵顽劣分子,不受教化,冥顽不灵,通通被关押在大牢里,准备秋后问斩。接连数日,艾叶率领众将领走家串户,安抚惊恐中的百姓!有困难的就登记造册,日后是要一一照顾的。这一回夺城战争,破坏的地方没有想象的那么大,所以对于百姓的安抚工作,衡阳义军做起来也不怎么费劲。三天之后,艾叶论功行赏时,十二朵花居功至伟,每人当分得锦缎四匹,制钱十贯;高大姐、焦娇、曾茯苓等将领,也有赏赐,锦缎各四匹、粮食各四石、制钱各四贯。余下十名强弩手也有赏赐!当到嘉奖吕友山时,这野小子却早不知去向了,艾叶没有来由的一愣,心中突然感觉出好不失落。艾叶成功了,他吕友山也该走了,这不就应了一句话:鸟尽弓藏!无论吕友山想没有想多,他都感觉得到,艾叶与自己是有距离的。不是一路人,不进一家门!经营衡阳城一月后,某一日,艾叶颁布告令,取缔城中风月场所,强制苦命的女子,从良的从良,参军的参军。赖中华拿着令状,骑着小老虎,向醉乡楼而去,她要再会会那些欺负她的坏人,以此解开自己郁郁许久的心结。江湖上的恩怨情仇,当以江湖手段处理。……另一边。安乐在衡阳城中,府衙后院勤练武功。她在准备着,洞庭湖与龚金龙决斗!这是她早向龚金龙发出的挑战书!不为别的,就为父母讨回一个江湖正义,因为有小道消息开始污蔑安乐母亲的为人,还连带父亲安少宇的历史功绩也被否决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府衙大院里,雕梁画栋,绿林郁郁,真是美轮美奂!要是没有战争,那该多好!可是,有人的地方就会是江湖;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故事;有人的地方,就难免有战事!这一切,皆因为人是贪婪的高等动物!战争,这是人类文明进步,必须该有的浩劫!安乐英姿飒爽,舞动剑器,别有一股韵味!这连日来,真是好事不断,义军刚刚夺回衡阳城,戴芸娇与司徒秋月夫妻就来到了。戴芸娇来的目的,除开和衡山义军达成意向,共同抗元外。就是与苏瑾走散了,她来衡山打听外子的下落。再是,听闻安乐要与南侠龚金龙,决斗于洞庭湖,她是来劝架的。安乐唯一的心结,就是找龚金龙弄清楚父亲当年怎么死的。恩恩怨怨,该是了结的时候了!……天蓝蓝,水清清;浮云洁白如棉花,骄阳温暖如母亲。话说那洞庭湖畔,巍峨的岳阳楼上,一身清爽打扮的安乐,与素净得不食人间烟火的艾叶、还有含蓄内敛的戴芸娇,在此等待,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南侠龚金龙。戴芸娇道:“我们与谨哥走散,找寻至今,依然毫无音讯。”
安乐安慰道:“姐姐不必太过担心,谨哥哥又不是小孩,他会自己照顾自己的。再者江湖上多知道他是你的人,即便是拦路的绿林也会给你面子的。”
戴芸娇依然担心道:“苏谨不会武功倒也罢了,没有人会去打一个书生的主意。偏偏他还会一些把式,这些三脚猫功夫应付一般的地痞流氓还可以,对付江湖高手就没辙了。谨哥的脾气你们都是知道的,武功不高,却好打抱不平,爱替人强出头……与人家讲道理,书呆子脾气一上来……我就怕他书生遇着粗鲁汉子,道理讲不通。”
说话之间,眼见湖面上驶来一艘快舟,舟上一个威猛的汉子,威风凛凛的树立着,衣袂飘飘,霸王之气无保留的外露。看见的人,无不叫好!好一个汉子!南侠果然气度非凡!戴芸娇起身道:“是八卦门的掌门龚金龙到了。”
安乐起身道:“龚金龙不愧是一方豪杰,信守诺言。”
龚金龙与安乐决斗于洞庭湖的事,早已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了。岳阳楼外,早被赶来观战的江湖人物,顶着骄阳围得水泄不通。更有甚者还在码头上搭起高台,挤了十人观战,夸张吧!更有人在城楼上围观,个个系着安全带。总之盛况庞大,跟节庆有得一比,堪称前无古人。艾叶担心道:“义姐,真要与龚金龙决斗吗?”
安乐坚决道:“这是一场公平的决斗!无论我的父母是不是他害死的,我与他的恩恩怨怨总得了结,今天正是时候。否则,我会遗憾终生。”
戴芸娇道:“龚金龙大侠一生为义军之事奔波劳碌,在江湖上颇有威望,是个出世的英雄豪杰,希望妹妹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心,做出有伤江湖道义的事,让亲者痛仇者快。”
安乐道:“我知道!”
舟行到离岸边一里处,眼见码头已被许多的大小船只堵满了,无法靠岸。龚金龙看看这情形,也不以为意,吃了徒弟递来的茶,笑道:“桂春雷,仇是海,你们千万记住,这是我安家后人的私人恩怨,旁人插手无益。为师要顾全江湖道义,结果无论如何,你们都不能轻举妄动,以免落人口舌。”
两名汉子,一络腮胡子,一白脸小生,一同抱拳遵命。二人心下如何想?有什么鬼胎?只有天知道了!交代完毕,龚金龙便飞身在一个个船篷上借力前进,最后一个凌空跳跃,便潇洒的上了岳阳楼。四下里的江湖豪杰立刻热烈鼓掌,叫好声不断。戴芸娇也是赞叹龚金龙的功夫,很是担心安乐的安危。龚金龙环顾四下,眼见故人都在,向戴芸娇抱拳道:“戴芸娇!”
戴芸娇抱拳道:“龚金龙!请了!”
龚金龙转首道:“安乐侄女,能得到戴女侠收为徒弟,前途不可限量!不错!不错!”
安乐心下虽然佩服龚金龙的盖世神功,但依然古井不波,显然有备而来,起身抱拳道:“多谢叔父赞誉!”
“安家后继有人,实在是可喜可贺!”
龚金龙豪迈的大笑,“不知道这位姑娘是?”
艾叶抱拳道:“在下艾叶,衡山明心门传人!见过龚大侠!”
龚金龙赞誉道:“你是沈去病,沈大夫的徒弟!衡阳义军的首领。”
艾叶点头道:“正是小女子!衡阳军日后,还望前辈多多指教!”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龚金龙抚摸花白胡须,“江山代有人才出,一辈新人换旧人!”
司徒秋月夫妻也见识到了所谓的大侠,当真是气度不凡,不是一般人可以比肩的。十二朵花里的其她花儿也环卫在岳阳楼,个个英姿飒爽,虎视眈眈的关注楼上动静。龚金龙又看看这阵仗,豪迈的大笑,“好!好好!好好!侄女,请!”
安乐挥手道:“叔父请!”
龚金龙自从见着戴芸娇,他就打消了先前的顾虑,青莲帮的传人非同小可。他也不客气,立时腾开手脚与安乐一战。本来,误会解释一下,也就没事。奈何龚金龙也是心高气傲的主儿,认为打一架再解释也不迟。首要目的,他想试试安乐究竟有多少本事,以告慰安少宇在天之灵!二人这一动起手来,就没完没了,止都止不住,由楼中打到街上,再打到湖中,再打到楼上。一时之间人影纷乱,早看不清谁是谁了。难得一见的江湖大战,各路豪杰激动不已,鸭子似的伸长了脖子观望,表情丰富,形状各异!到最后,打斗中的二人不知为何,强行对了一掌,然后分开。这一对上掌力,真是电闪之间的事。几起几落,犹如大鹏与黄莺在空中飞翔。“快看,龚金龙使出看家本领八卦游龙掌了!”
“这女子居然是莲花掌的传人,了不起!”
“好!”
“看不出来,一个黄毛丫头的武学造诣,居然与南侠势均力敌!”
“龚金龙也不逊色,老当益壮!他是很爱惜人才的,所以这么处处留杀手不出,是不忍毁掉一个后起之秀!”
安乐与龚金龙一掌对过,顿时爆发出一道强烈的气场,方圆一丈地的人物纷纷后退,忙不迭的避着锋芒。关键时刻,二人还能点到即止,立刻分开,结束了这一场决斗,却是胜负未分。真不容易!大伙儿都叫好,浩然欢呼,声震洞庭湖。江湖人都知道,无论结果如何,安乐这个黄毛丫头一战成名,已是不争的事实了。安乐微微喘息,抱拳道:“叔父,承让了!”
“哈哈哈……莲花掌!好好!老朽老也!该是退隐江湖的时候了。哈哈哈……”龚金龙习惯爱惜人才,为后辈高超的武艺高兴不已。可是龚金龙高兴太早了些,高兴太早的人,往往会乐极生悲!但见他的脸色突然剧变,口吐数口鲜血,泰山一般的倒下了岳阳楼……这一变故,立刻引得众人哗然。都不知道他好端端的,为何如此?吕友山本是追随艾叶而来的,不想在城楼下遇见这等事,正好接着龚金龙在怀抱。真是无巧不成书!安乐连忙下楼,奔到龚金龙身边,“叔父,你怎样?”
吕友山抱着这位汉子,一时呆了呆,连忙与安乐一起,放在岳阳楼边一个石墩上。“安侄女……老夫能看到你长大成人,本事不输……于老头子,我终于是还了你……父母的救命之恩,死得瞑目了……”龚金龙笑道:“我不行了,小朋友,你带我回八卦门!洞庭湖八卦门……现下我收这小朋友为徒,授予八卦门……掌门大位,还望在场诸位做个见证!戴女侠……今后,八卦门就有劳你关照了。”
一时之间变故突然,场面纷乱。可是龚金龙真的了不起,居然能够在生死关头,拼着一口气,冷静的安排后事。换做旁人,恐怕早就糊涂了。“龚大侠显然是中毒了!还是剧毒!”
戴芸娇眼见龚金龙这样,是活不了了,不忍负了他的意思,唯有点头。吕友山惶恐至极,“前辈,吕友山何德何能,怎能担当如此重任,你……”龚金龙笑道:“你我一见如故,我相信你会带好八卦门的……你叫吕友山?真像一个故人……好!我们真是有缘分!……老夫要死了,你就叫我师父……师父吧!”
艾叶把了把脉,感知龚金龙身上的毒气已然攻心,便是大罗神仙来都救不活了,何况她一个学医不精的小女子,心中顿时悲戚不已!抬头见吕友山犹豫不决,也是出于一片好心,不忍见龚金龙失望,“吕友山,男子汉,就应该当机立断。拿得起放得下才是!”
吕友山闻言一惊,她说得很对!“师父!”
连忙磕头。龚金龙欢喜道:“这才对了……”取出一块铁八卦,还有一卷武功秘籍,“师父没有机会亲自传授你武功,实在是遗憾!这武功秘籍你拿去仔细专研,能否领悟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这个铁八卦你拿回我家,交还我女儿龚月娇……也就是你的二师姐……你要一生一世的照顾她……不许报仇!”
龚金龙说完遗言,头一歪,就这样放心的死了。“……这个铁八卦你拿回我家,交还我女儿龚月娇……也就是你的二师姐……你要一生一世的照顾她……”吕友山一边看着艾叶,一边是师父的遗言在耳边回荡,顿时头大得很。艾叶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吕友山抬头再看看艾叶,同样觉得不可思议。他来不及做任何拒绝,师父就已经撒手不管了。‘要我一生一世的照顾二师姐?还不要报仇?’真是造化弄人啊!在场的各路江湖豪杰,多数纷纷离开,只有几个与龚金龙有交情的名宿,留在原地,为他身后事作见证。比如说恒山派的甄水仙;昆仑派的穆尚琴;武当山的秦送;青城派的青衣道人等。秦送见吕友山茫然,便道:“野小子,你是龚金龙的关门弟子,我等都可作见证的。不必犹豫,快快去置办一副棺木,收殓了尊师的遗体才是。”
甄水仙前去问艾叶,“姑娘,龚大侠中了什么毒?”
艾叶也是心神凌乱,她真是没有想到,自己撮合的故事,结果却令她意外至极,‘他要接受他师父遗命,一生一世的照顾他的二师姐?一个未曾谋面的女孩?龚月娇?’神游太虚去了,一时无法回答甄水仙的提问。戴芸娇道:“这是一个突发事件,诸位亲眼目睹,龚大侠的死——”青衣道人道:“龚大侠之死或许另有原因,但是贵派的安乐安女侠依然无法撇清嫌疑,有待贫道查验。”
言外之意,安乐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难辞其咎。故事发展太意外了,早不在可控范围了,戴芸娇一时之间也无话可说。穆尚琴一直观察吕友山,这突然出现的野小子,什么武器都不带,就背了一副弓箭,“这不是乾坤弓与射日箭吗!”
秦送也注意到了,“是后羿的神兵利器!”
甄水仙道:“江湖传说,后羿的神兵利器由吕氏一族保管。他莫不是惊天一箭大侠吕冯仑的后人?”
吕友山并不理会他们的好奇,只知道自己既是龚金龙的关门弟子,自然义不容辞的收殓师父遗体。眼见此地状况复杂,当真不欲久留,要想安然护送师父回八卦门,定是困难重重。抬头看看湖面,那艘送师父来的快船早走了。显然是门徒见师父落败,唯恐遭受池鱼之殃,于是乎就溜之大吉。‘真是一群无能鼠辈!’吕友山租好一艘船,默默的抱起了师父遗体放进一副刚买的棺材里,还想请这道人做一通道场。青衣道人并不在乎这些虚的,只道:“道场就不用做了。小伙子,经过今天一战,江湖震动,此地亦不能多做逗留了,快护送师尊回师门去吧!戴芸娇,你说是吧!”
戴芸娇笑道:“正是!”
这个老道士不愧是江湖上的人精,自己帮了野小子不算,还要拉上我。也罢,就你几个与龚金龙有交情,难道我就没有!“吕友山你听真了,龚大侠与我青莲帮的纠葛,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但是你大可放心,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找八卦门麻烦。在场的前辈名宿都能作证,我等无人留难于你,你就带着龚大侠的灵柩赶快走吧!”
戴芸娇的意思,安乐的事她青莲帮早就一力承担了,今后谁要找安乐的麻烦,就是与青莲帮为敌。其实她不说,也没有谁会来犯傻?与青莲帮为敌,那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吗!安乐道:“帮主……”戴芸娇知道她要说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便立即挥手让她不要再多言。秦送道:“南侠这一死了,可能有仇人会去八卦门寻晦,甚至鞭尸泄愤,我等都是龚金龙的好友,这事可不能袖手旁观啊!”
穆尚琴道:“南侠生平嫉恶如仇,得罪的人肯定不少。不得已,龚大侠的吊唁我们都要去露个照面,告诫江湖同道,人死事了,万万不要为一己之私而坏了江湖道义。”
青衣道人笑道:“你这主意不错!”
吕友山告别艾叶等人,吩咐舵公扬帆起航。船行一日一夜才到八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