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众人合力安葬了李嫦娥的外婆。马家集的百姓都来送行,一时之间哭声一片,悲切感动了苍天,居然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办完了丧事,谷灵芝一众人便浩浩荡荡的,启程赶往彭城。路上非止一日,舟车劳顿,一群人好不容易才走到彭城。这日戴芸娇轮值打前哨,不想遇见两个人拦路,一吹箫,一弹琴。二人相貌一样俊秀,道骨一样的仙风,胡须一样的一字,明显是孪生兄弟,估摸二人的年纪,分别约四十来岁。“这位女侠,兄弟二人在此恭候多时,特来告知此路不通,请回去吧!”
吹箫的道士放下玉箫,缓缓说道:“彭城不是女侠该来的。”
弹琴的道士,嘴角有一粒带须肉痣,说话一颤一颤的,极是有趣,“外面烽烟四起,难得彭城安之若泰山,请女侠不要去打搅,率领众人绕道而行吧!”
戴芸娇笑道:“二位前辈可是武当派的?”
弹琴的道士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这不打自招,可见其人胸无城府。吹箫的道士道:“武当派只有我二人比较特殊,女侠知道也不足为奇。”
戴芸娇心念电转,“秦拿与秦送二位前辈,乃是江湖上的名人雅士,不用猜,一看就知道。”
二人得到人家追捧,心中自然要欢喜一番了。世人都喜欢听好话,二人的修为再如何的高明,也不能免俗。戴芸娇道:“久闻二位前辈有一曲绝妙的合奏,无极音波功,就是无缘一听。今次机缘巧合了,还望前辈不吝赐教,晚辈受益了,才好回去向师父交代。”
兄弟二人对望一眼,大哥秦拿点头道:“女侠,请!我们兄弟现拙了。”
秦送道:“我们所奏之曲,乃是汉朝武帝时,李延年的《北方有佳人》。”
戴芸娇笑了,她心下总算有了这个谱,虽不能胜,也不至于落败。要是换了其它,她就要祈求菩萨保佑了。听完了琴箫合奏曲,戴芸娇打马归队,若无其事的与众姐妹谈笑风生。“凤小娇就住在彭城。听说她在当地很得人心,芳名家喻户晓。”
陆相宜道:“苏兄又有故事可写了。”
苏谨笑道:“是吗!”
司徒秋月道:“你听谁说的?”
徐彤笑道:“秋月姐姐吃醋了!”
司徒秋月当然不承认了,“谁说我吃醋了!我……人家好奇嘛,不可以?”
肖君竹道:“真是死要面子。”
付晓梅道:“吃醋就吃醋咯,有什么不可以承认的。”
几姐妹,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司徒秋月的玩笑,直说得一个豪爽的女汉子也羞红了脸面,当真是有趣。陆相宜道:“昨天投宿七星镇,我在镇上听来的。”
苏谨道:“昨天我也有所耳闻,今天到了城中,我再做详细的打听。如此奇女子,她身上的故事一定非同凡响!”
戴芸娇始终不说话,但是明眼人一看,她对苏谨很关心,就是放不下脸面去求和。青莲帮众人一进城,就投宿在彭城最大的祥和客栈。司徒秋月忧虑道:“这许多时日了,梁爱琴与肖君竹的伤早就恢复如初了,李嫦娥的养伤还不见痊愈,却是何道理?”
戴芸娇道:“她受伤太久,又医治得迟了,加上心中郁郁寡欢,她要完全恢复健康,还得月余时间的调理不可。”
司徒秋月点头道:“真是苦命的人啊!唯一疼爱她的外婆去了,也难怪要郁郁寡欢了。这事搁在我心里,也是要痛彻心扉了!”
众姐妹一闲下来,就聚在一起,继续谈论道听途说而来的凤小娇。……凤小娇何许人?凤小娇乃是彭城本地一奇女子。凤小娇,字行善,在家中排行老九,又因出生在九月九日,所以有个别号,唤做‘九月公主’。她之所以被人们如此尊称,皆因此女积德行善之功。凤小娇经营的山寨名唤凤凰寨,老老小小有八百多人。此女子很有帅才,运筹帷幄,把个寨子治理得井井有条。毛家燕道:“不仅如此,听说她还笼络了不少江湖奇人异士。就是手下八大头目,各人来历也极是厉害!老三是昆仑派的杨晓琴;老四是嵩山派的李义堂;老五是峨眉派的蔡静定;老六是蓬莱派的冼瑞卿;老七是华山派的唐芙蓉。老大老二的来头更是不得了,乃是武当派的秦拿和秦送!”
周婷婷道:“那樵夫说,凤凰寨里分派明确,除各头目带八十人壮年男女弟子,余下的都是老弱残兵,能做些后勤的就做后勤。实在老得不能做活的,就在山寨里颐养天年。说得跟世外桃源一般!”
“道听途说,都是不可靠的。你们省了吧!”
司徒秋月道:“丫头们,我们先出去吃饭!晚些回来再讲别人的故事,打发你们那无聊的时间。”
她们说的事,戴芸娇却是最清楚不过了。武当派的秦拿与秦送两兄弟,当真了不得!那一场琴箫合奏,以纯阳内力催生音波,激斗戴芸娇的抗力。戴芸娇差点就要败北了,幸好谷灵芝精通百艺,给她讲解了不少武当的精妙,且又熟知音律,她才在临危之际,探着音律节点,险中求胜。青莲帮众姐妹待一切打点好后,就出门用餐,不想遇见一场突发事件。“砰!”
地一声,一个老人家突然飞出一家酒馆。说时迟那时快,群众还没有反应过来,老头还没有爬起来,就被人打了。“老家伙,没钱没本事,还想学别人吃霸王餐。”
两个伙计跳出门来,继续拳打脚踢,直到老人家满脸是血,倒在了凤小娇的脚边,他们才罢手。周婷婷与黄丽实在是看不过,义愤填膺的要为老人家出头。司徒秋月连忙拦住二位道:“不用你们着急,有人出手了。”
苏谨道:“这女子莫不是凤小娇了?”
陆相宜道:“有可能是了!”
凤小娇上前一步,不见如何动作,两伙计便被她老鹰逮小鸡似的抓在手里,死鱼一般丢出十步远,痛得嗷嗷直叫唤。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九月公主来了!”
街道上好一阵骚动,引来了很多的人围观,却不影响凤小娇救人。但见她扶起老人来,“刘伯伯,你没有事吧!”
老人家虚弱道:“老夫没有事,谢谢闺女!”
凤小娇道:“这是怎么回事?”
刘老人道:“这桂花酒馆本是我家开的。老汉今天来收账,新来的两伙计并不认识我,掌柜又不在家,认为老汉吃白食,才产生了误会。”
两个伙计闻言,吓得屁滚尿流,“老爷,饶命!”
“老爷,小的错了。”
“你穿的这么朴素,他们狗眼看人低,以貌取人,当然要误会了。”
凤小娇道:“再有误会,也不能动手打人啊!”
“凤姑娘说的是!”
刘老人起身道:“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这两伙计是不能用了。你们……你们收拾收拾,走吧!”
凤小娇赶几步道:“还不过来谢恩!”
两伙计现下真的是后悔死了!真是做梦都想不到,他们会有这么一天,居然糊里糊涂把老板给揍了一顿。如今丢了差事不说,不吃牢饭亦是万幸,彭城却是不能呆下去了。两伙计过来磕头如同捣蒜,“老爷,小的有眼无珠。”
“小的该死!”
“谢谢老爷开恩!小的知错了。”
“老爷,饶命啊!”
刘老板挥手道:“你们走吧!走吧!别让老夫在彭城还能看见你们。”
凤小娇吆喝道:“还不快滚!”
两个伙计如获大赦,连连作揖,然后疯魔一般,就跑了个踪影渺茫。凤小娇年方二十八,是个典型的侠女风范,俗称女汉子。看她一身翠羽黄衫,装束利索,便知道此人豪爽,不拘小节!凤小娇的两名女弟子,连忙过来架起刘老板,护送到桂花酒馆的后堂,安歇下来,仔细的做了创伤处理,并包扎妥帖。凤小娇眼见没事了,便吩咐一名酒馆的伙计,“现在,你们都认识了刘老板吧!好好照看了。”
这两个伙计连连点头称是。凤小娇再指着另一个伙计,“你赶快去,把刘夫人请来。”
那个伙计连忙应承,回头就去了。刘老板躺在床里,欠身感激道:“闺女,多谢你了!”
凤小娇连忙按住道:“小女子举手之劳,刘伯伯不必客气。”
再逗留一会儿,便是新月上头了,凤小娇便告辞出来。……南北大街上的店面纷纷开张,三三两两的行人进进出出。彭城的夜市热闹无比!酒肆、小吃和妓院都张灯结彩,过节也不过如此。彭城依旧繁华,不为战乱而有所影响,凤小娇功不可没。元朝腐败日愈严重,帝王气数已到尽头。眼见各地义军纷纷揭竿而起,唯有彭城不见有所损伤,在当时的人们看来,真是战乱之中的一朵奇葩。安乐、徐彤与肖君竹晚上无事,便去夜市游玩。在春风小筑门口,眼见公子哥在人群里调戏一个女子,却又不想招惹事端,心生一计。那公子生的油头粉面,不是别个,正是彭城城主,朱大官人的儿子厚颜。“小妞,怎么跑到这里来找相公?”
朱公子厚颜无耻道:“是找我的吧!”
想到妙处,便得意的笑了起来。后边四位家将也随着笑了起来。那女子倒有几分姿色,脾气也是倔强,“你让开,我要进去找我家男人。”
“要找男人,眼前就有一个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好男人。”
朱厚颜道:“娘子何必舍近求远,找那些不入流的。找我呀!我不就是一个男人吗!”
那女子推开朱公子,欲待上台阶,不想被朱公子的家将拦住了去路。朱厚颜在后边欺近女子的脖子道:“小娘子还真是辛辣呀!我喜欢。”
安乐上前笑道:“这位公子,好生面熟啊!”
朱公子闻声甜美,连忙回头一看,呵!又来了一个大美女,便做出令人呕吐的笑容道:“哟!今儿个,本公子交桃花运了。美女,你是哪位?我怎么没见过你?”
徐彤嘻嘻道:“我们是偷心三女侠,听说过吗?”
朱厚颜哈哈笑道:“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放开了那女子,就把目光转移到肖君竹三姐妹身上来了。“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一名家将附和着,“公子,桃花运来了啊!”
朱厚颜道:“真是的!姑娘们,跟本公子走吧!”
肖君竹道:“这位大姐,这里没有你的事了,请走吧!他如果再做纠缠,我们青莲帮就在祥和客栈,你随时可以来求助。”
那女子看看眼前三姑娘,每人手上都拿着剑,便知道这位厚颜公子无论如何是占不了便宜的,所以很放心的走了。“大恩不言谢,林黛记住了。”
安乐欺近朱公子,施展妙手空空手法,快速取得他身上所有财物。朱公子以为这姑娘要主动亲近自己,得意忘形的等待她投怀送抱,却不想裆下突然吃了一腿,疼痛之极,嗷嗷的蹲了下去,犹如一只大虾米。徐彤假意相扶,做作关心,“公子,你怎么啦?没事吧?”
肖君竹在暗中点了他的穴道,挡住朱厚颜家将的视线,“公子显然是吃坏了肚子,你们快过来扶着公子。”
四个嬉笑谩骂的家将,真以为朱公子是吃坏了肚子,连忙过来相扶。三姐妹再施展手法,取得财物后,便扬长而去。四个家将忠心护主,自然顾不了这许多。待得五人发觉时不对,除了爆跳如雷的谩骂,亦无他法。……“好高明的手法,我刚才差点走眼了。”
凤小娇笑盈盈的走出巷子,拦住去路,摊手道:“三位如不留下万儿,就这么走了,真欺负我彭城没人吗?”
三女子吓了一跳,看清楚了,正是下午教训伙计的女子。肖君竹试探道:“你就是凤小娇?”
凤小娇吃惊道:“你们认识我?”
恍然一笑,“来到彭城,你们能打听到我的消息,也不足为奇。只是我并不知道你们是谁?倒是少有的事。”
陆相宜随着戴芸娇、司徒秋月,出来找寻三姐妹,远远便看见了事故。司徒秋月要待出声呼唤,却被戴芸娇制止,“看看再说。”
安乐道:“不知道凤公主拦住我们,打算如何处置?”
凤小娇道:“没有什么好说的,在彭城这块地方,我最恨有人偷抢了。你们今次遇见我,不留下一点绝活,怎么着都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