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为。。
无所作为。。
碌碌无为。。
并非彷徨无措,而是无端彷徨。
单纯的旁观。
单纯的游荡。
流浪。
流浪。
流浪。
停滞在世界的边缘地带,犹如无根浮萍,没有归宿。
——无为者。
站在世界里侧观察外侧的绝对无关者。
不沾因果。
对于这种存在而言,自身的时间早已不知不觉的停止在了某处,就连回忆过去的光景也已经无法做到。
完全游离于世界之外,被命运所遗弃。
又或者是自己亲自抛弃了命运。
这样一来,无为者便永远不会沾染因果,成为单调的故事背景。
无为者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单纯地,极端地,自我地存在着。
不与外物产生关联。
这在某种意义上已经达成了永生。
但与此同时,这样的人也不能说真正的活着。
没有欲念与诉求,憎恨与贪婪,悲伤与苦闷,也已经不需要希望和幸福,无所谓救赎与美好。
这是一种暧昧的,混沌的,不符合常理的存在方式,是逃避,同时亦是个体对全世界的放逐。
但就真的有可能吗?
稍微想一想,就会发现这种设想几乎不可能成立。
人类是脑子里充满了弯弯绕绕的沟壑,被混沌的思维与意念所支配的复杂生命体,而不是单细胞生物。
现实来讲,人无法单纯地活着。
任何人都做不到摒弃知性与群体性,不可能完全的独立于世界之外,独立于群体之外。
人是群居动物。
真正的孤独者是不存在的。
我们的气息,我们的血肉,我们的心神,与他人,与世界交缠纠结到一起。
已经早就无从分离。
融为一体。
这些充满人类气息的事物凝聚缝合成一个巨大的关系网络,这就是我们常说的人类社会。
独立,分离,自我割裂,自我放逐。。。这种想法,这种生存方式不过是傲慢的思想。
无为者的假设是一种妄想。
一个人是无法生存的。
仔细想一想的话,就会发现无论是物质上的生存资料,还是精神上的心灵慰藉,一切都来源于社会,来源于他人。
即使想遁入山林做一个野人,野人的曾经也只是体制中的一份子。
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得到别人的帮助,如果从最开始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收到过任何其他人的影响——那么连出生都做不到吧?
社会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是一群人聚集在一起而已。
一个人的话就会悲伤,就会寂寞。
一个人是活不下去的。
所以人会害怕寂寞。
害怕孤独带来的寂寞,尽力让自己融入一个群体。
即使饱经磨难,不断的受伤,也会渴求着交流,渴求着来自外界的关注,来自他人的关怀。
这就是人类的真实样子。。吗?
。。。。。
城市的夜晚犹如迷境,漫长而又悠深,好似世界上多出来的冗余时间。
闪烁的车灯,寻欢作乐的人群,发达的第三产业,酒水的香味,弥散的脂粉。
搂搂抱抱的男女。
娱乐会所中传来的笑声。
街头餐馆中喝酒的上班族。
三五成群的年轻人。
每个夜晚都是如此的漫长。。
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是你喝醉了呢?
不灭的霓虹灯映照在车玻璃上,断断续续的人流遍布每一条街道,延伸向无限远处。
路灯的照耀下是永远也不会穷尽的车辆。
它们驶向西面八方,向着未知的地方呼啸着远去,似乎不曾为任何人与事停留。
深黑色的行道树一如驻足不前的奇怪巨人,整齐地排列着,勾连成巨大而不可名状的阴影团块。
在这样连为一体的巨大喧嚣中,有着一个宁静而独立的存在。
突兀。
白色的连帽衬衣。
黑色裤子。
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
上半张脸隐没在都帽兜阴影里。
白色的运动鞋踩踏在地面上,发出的踩地声被无处不在的噪音所淹没。
普通人的身高,从体型上看应该是男性,年纪不大。
他的背后背着一个黑格子的背包,看颜色让人想起烂泥地里的苔藓。
小型的黑格子的背包,很精巧,感觉放在小学生的背后才显得更加和谐。
他走在吵闹的街道上,两边是商场的建筑群落。
亮白的灯光从建筑里头蔓延出来了,爬满整个街面。
年轻男女。
牵着小孩的老人。
打着领带醉醺醺的男人。
不时发出大声笑骂的勾肩搭背学生群体。
迅速驶过的大小车辆。
人类的气味与实食物香水,汽车尾气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真是再普通不过的场景啊。
又复一日,年复又一年。
人们就这样一天一天地活了下来,并且似乎将继续这样活下去。
穿着连帽衬衣的白衣少年走在城市的街道上,步伐不急不缓。
他穿过人潮,有如存在感极低的猫儿,悄无声息地掠过城市的一角。
如果有人在之前就注意到他,并且跟随他行进,就能稍微发一些不同。
这家伙今天进入这座城市的时候,就在步行。
不知道为什么,此人总是七拐八拐,无法理解他的目的地究竟在哪里。
简而言之,他像是想要甩脱什么。
让人想到那些被追捕的通缉犯。
事实上之前的确有便衣盯上这个行迹诡异,如果不是此人的动作够快,现在已经被请去警察局喝茶了。
他已经走个九个多小时。
即使现在已经是夏末气温正在下降,这也仍然是一个巨大的体能消耗,一般人可吃不消。
从中午到夜晚,他的脚步一直都没有停歇,甚至每一步迈出的距离,脚步的频率都是完全没有变化的。
这么说是不是有点细思极恐,难不成天网已经开始准备侵略人类了?
开玩笑的。
在附近的人类聚居地,人工智能技术到现在都不算成熟。
此人不但线路非常的扭曲。
明明行进于交通便利的城区,却不使用交通工具,单单使用双脚行走。
跟个幽灵似的。
明明这人显得很是怪异,兜帽遮住了半张面庞,行走在市中心繁华人潮汹涌的街道上,却没有任何人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哪怕是某些眼尖的特殊人群。
路人的面光目光掠过他的身体,像是掠过普通的树木,即使擦肩而过也全无反应,专心致志地自顾自玩耍。
无为。
没有接触。
仿佛平行世界中的存在。
——鹊。
【造神者】
禁忌知识】的持有者,擅长欺骗,造神还有破坏工作。
疑似在数个月前失去了自己全部的记忆,然后以放弃“不死”的代价获得新生。
现在迫于压力,正在寻找他的临(jiu)时(ming)女(dao)友(cao)。
不过这些都放在一边,有一个更加紧迫的问题。
他在被正体不明的存在追杀。
此时。
鹊正路过一个十字路口。
忽然一辆公交车转弯驶来,轮胎轧过沥青地面,鸣笛声乍然响起。
昏暗的灯光下,司机有些措手不及,这个年过四十的中年人猛地蹬了一脚刹车。
这个中年大叔看到眼前突然冒出来的戴着兜帽的奇怪身影,有些慌乱和失神,生怕就这样开着车从他身上碾过去,铸下大错,招受牢狱之灾。
电光火石间,这个原本困倦的中年人,思维变得无比清晰。
他的大脑以自己无法预见到的方式迅速地进入到危险的临界点,并且战栗颤抖起来,就脸下意识爆出的粗口都卡在喉咙里。
中年人全身在零点几秒内沁出汗水,表情有些扭曲。
鹊没有去看飞奔而来的危险那即将撞在自己身上的车头,他的眼神一瞬间瞥向车辆后排的座位,与另一双眼睛对上。
那目光来自于追杀者。
闪闪发亮,好奇,食欲一样的渴求。
呵呵。。
好家伙,竟然被追上了。
鹊心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奈感,想要哀叹,又有点想笑。
算了,是祸躲不过。
去会会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