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瑶醒来的时候,床边已经没有人了,阳光从落地窗倾斜,在床上散满了金色的光。
她伸了一个懒腰,刚准备起来,门就推开了,她闻声一望,与站在门口的官熙对望了几秒。
看到他走过来,花瑶整个人往后缩,官熙却一把将她从床上捞了起来:“唉唉唉,你你你你……干嘛……放我下来!”
官熙将她抱了出去,现在楼梯口,忽而顿住脚步:“你确定要放?”
花瑶看着身下的楼梯:“……”
吞了吞空气,闭上了嘴。
官熙看着她这怂样,无声的扯了一下嘴角:“等会会有阿姨来照顾你,你要什么直接跟她说就好了。”
“衣服这些,会有专门的设计师上门,你想要什么样式直接跟她提。”
他抱着她放在轮椅上,推着她去了楼下的洗漱间。
“我今天回来的肯定会有些晚,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他将已经搞好的刷牙给她,声音低沉了不少,但语气却无比坚定:“我一定会接电话。”
花瑶接过水杯跟牙刷的手微微轻颤了一下,她仓促的垂了垂眸,说道:“我没事找你。”
官熙也没生气,抬手揉了揉她的头:“早餐在桌上,阿姨估计等会就会来,我去公司了。”
花瑶刷牙,没理会。
听到关门声了,她刷牙的动作才停缓了下来。
叮咚,叮咚。
没一会,门铃就响了。
这阿姨来的还挺快点的啊,他前脚一走,她后脚就来了。
花瑶快速的刷了一下牙,单手用水擦了擦嘴,这才控制着轮椅去开门。
门一打开,外面站着的是穿着一身燕尾服,带着白色手套,双手叠放在腹部上的一位六十多岁的先生。
她认得他。
他是舒城一手遮天的白老爷子的心腹——白管家。
她心中立马升起了一股不安。
“花小姐不用害怕,老爷只是想请你去白府喝杯茶。”
花瑶心想:不怕才怪!
只是她知道,自己现在这“断手断脚”的样子,反抗也没用。
她想给官……
白管家:“官少爷也会去的。”
花瑶:她刚刚可是在心里说的,这人怎么这么恐怖?!
“官哥,我们中午吃啥?”官熙拿着手中的西装外套,靠在官熙办公室门口,说道。
官熙看着手机,一整天都没有消息,给那个请的阿姨打电话也不知道怎么打不通。
他有些心绪不宁:“不了,我回家一趟”。
“啊,大中午的你回家干嘛啊?”
“有事。”
“有事?”宁赫蹙眉,他不是一个人住吗?家里又没有宠物,能有啥事?
官熙刚走到门口,两人一抬眸,就看到白管家。
宁赫:“白管家,你怎么来了,找珩锦吗?”
“是老爷想邀请两位移步白府,有些关于小少爷事,想要单独询问一下。”
宁赫与官熙对视了一眼。
白老爷子不比白珩锦,这个人可曾经在舒城叱咤风云,而白家也是在他的手上,直接一度越到了能够在舒城一手遮天。
就连他父亲,都得看他三分颜面。
白管家是白老爷子在外面的代表人物。
他虽不想去,但……
两人到了白家,可白管家什么都没说,先是上了一壶茶,让他们稍等一会。
两人喝完茶,就倒在了沙发里。
——
所有关于秦棽的一切都在被时间一点点的清洗,在黎明再次来临时,她的一切,随着黑夜一同消失了。
“医生说,他们已经尽力了,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至于她能不能醒来,就看奇迹了。”
秦满当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似的,声音疲惫道。
李芬芳看着躺在床上成了植物人的秦曦月,哭红的眼睛再次落下泪来:“你说她怎么这么狠啊!好歹我们也养了她十四年啊,她怎么能这么做呢!!!”
秦舒怀手里拿着一份资料,像是刚从外面回来,听到母亲说的话,他捏着资料的手很用力。
资料袋在他手中脆响。
“那你怎么不问问你女儿对别人都做了什么?”
李芬芳听到这话,蹙眉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当年在秦家,可都是她一直在欺负月月,想要把月月赶走,没想到她就因为我们把她送回……”
“所以,你是觉得,那个在我们家呆了十四年的人就是这么个没有良心的人是吗?”
“难道不是吗!”李芬芳大喊了起来。
秦舒怀讥讽的笑了笑,将手中的资料袋递给她:“那如此,你看看你女儿对别人都做了什么。”
秦舒怀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这份资料袋他是从警方那里得到的。
看到里面的各种信息时,他简直不敢相信,不敢相信那个在他家里呆了九年的人,会是这样的面孔。
李芬芳打开资料袋,哗啦,先是掉出来了一沓照片。
她先看了一眼,很快,就认出来里面被人扯破,扒光衣服,缩在角落里被人欺辱的人是谁了。
是他们曾经捧在手心里养了十四年的公主。
她看照片的速度突然加快,照片不多,但每一张都带人足以让人生出恨意来。
这些人,这些人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对待……
“这是棽棽高二那年,被她们学校里不读书天天混日子的小太妹欺辱的照片,”
“而这群人曾经叫秦曦月老大。这件事当时被一个好心人看到报警了,不然……”
秦舒怀哽咽了一下,继续道:“当时,那里还有几个男生。”
“这伙人是秦曦月叫的,她当时就跟一个人在视频,远程遥控指挥。”
李芬芳的脑袋懵的炸了,她摇头:“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月月不是这样的人。我不信,我不信,一定是弄错了……弄错了……”
秦瞒当拿过其他资料一一看了起来,一边看,那拿着资料的手就在控制不住的发抖。
上面记录了,他们家专门给曦月开车的司机就是秦棽的养母李小禾。
里面详细的记录了谭健国与李小禾的各种罪证。
还有一张短信图片。
上面写着,十八岁是成年礼,把她送给谭健国。
发消息的人就是秦曦月。
而秦满当忽然有注意到,短信上面发送的日期,正是秦棽生日的日期。
他一算,那天,那天正好是她十八岁生日。
而也在这一天,秦棽被人关进了疯人院!
他一双手颤栗的无法自制,眼泪湿润了眼角:“你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秦舒两指捏着眼角:“警局。”
李芬芳手一抖,哗啦,照片又掉落在了地上,她正好看到那条短信信息。
她手抖的拿过秦满当手中的东西……
她像是无法接受秦棽的遭遇,又像是无法接受自己的亲生女儿会做这样的事。
朝着地上一头栽了下去。
好在秦舒怀反应快,接住了:“妈,妈……”
“医生,医生……”
——
阿四看到手机上关于灯塔人命最终报道,说道:“幸好有好心人收集证据寄给了警局,否则,这个秦某肯定会被人认为是疯子。”
她早已忘了这份资料是在她得知自己要被记忆清除时,特意让阿十匿名给警局的。
阿十端着一杯咖啡喝了一口,低喃道:“真相不会永远被掩埋,总有一天,它会在后来的某个时间里,被人挖出来。”
“唉,对了,你干嘛今天就回去啊,明天等我一起走啊。”
因为,她也要接受记忆清除。
阿十端着咖啡喝了一口,笑道:“事情太多,过一晚,能把我压死。”
她望着平静的海面,落日的余晖压在地平线上,海面上是染了橘色的黄。
很像那天的日出。
她相信,就算他们所有人都忘记了,只要这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曾生活过。
她就不可能被抹去。
或许,只是一切归零,回到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