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花瑶跟她说,来了一个很帅的帅哥,她说的很开心,秦棽静静听着,手里正在玩字牌……
她在想,怎么才能把隔壁病房张五的钱赢回来。
这样,她们这个月的零食就有着落了,你有钱了,你可以给点跑腿费让这里的护工给你买泡面。
在这里,泡面是奢侈品。
“秦棽,你有没有再听我说啊?”
“嗯,我在想,是明天上午叫打牌?还是下午?”
花瑶:“……”
好吧,秦棽眼里只有字牌。
但她字牌很牛逼。
十打九赢。
“下午吧,正好可以让护工阿姨给我们带来。”
“嗯。”
一个病友过来叫她:“秦棽,打不打牌?”
病友指了指她手中的字牌,说道:“不打这个,炸金花,来不来。”
秦棽想了想问道:“有谁来?”
“张五,小六,刘小姐……”
得。
都是家里会给生活费来探望的人。
她朝着花瑶伸手:“钱给我。”
花瑶往自己裤腰带上掏钱,钱得藏好,不然,容易被偷。
“要多少?”
“都给我。”
“啊?你今晚玩这么大呢?”
“嗯,”秦棽接过钱,看了一眼她的裤腰带里面的小口袋:“多缝一个,等会可能装不到。”
“……”哪来的自信赢?
不是不经常玩这个吗?
算了,缝吧,万一赢了呢?
——
那个帅哥又来了。
不止是她看到了,很多人都看到。
这些人就像是庙里的尼姑,三百年没有见过男人似的,一蜂窝的全趴在了铁门上看。
那一刻,花瑶觉得,那个帅哥是动物园里的大猩猩,还是不用买门票那种。
帅哥这次没有进来,陈医生带他去了接待室,很快,陈医生就往他们这边来了,然后,叫了秦棽出去。
秦棽从不热闹,她不爱热闹,更不喜欢凑热闹,她最爱的是在这里搞钱,然后改善伙食。
花瑶看到秦棽也进接待室了。
对于陈医生突然叫她,秦棽有些奇怪,而且进的还是接待室。
这个接待室她只看别人进来过,这是她第一次踏入这里。
接待室的光线很好,阳光明媚,蓝天白云。
他坐在光里,扬起绅士般的笑意,一张帅气的脸在岁月里被雕刻的更加完美了。
虽然三年不曾见过,他身上的气质与容颜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心底的那个少年啊,长成了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
可她……却已然成了一朵烂在泥巴里的玫瑰。
岁月将他们分离了,也将他们重新打造了。
他们彼此都不再是从前的他们了。
一种她从未感受过的自卑蔓延到了她的全身。
这一刻,她甚至有些想落荒而逃。
她迈腿坐在了他对面的位置上,微微蹙眉,露出不认识的神情,问道:“你是谁?”
只要假装不认识就好了。
白珩锦心脏像是被人活活撕裂开,鲜血淋漓。
她不记得他了。
他握紧放在腿上的左手,声音平稳而低沉:“我是上天派来保护你的白珩锦。”
白、珩、锦。
秦棽在心里慢声默念着这个名字。
她垂眸,掩下来了无数的飞扬的情绪,再抬眸时,眼底是一片灰沉。
没有光的。空洞的。
她道:“我不认识你。”
白珩锦将一个电话号码递给了她,在她欲起身离开的时候,说道:“如果你想离开这里,可以给我打电话。”
他说完,起身仓促离开。
白管家等了很久也没见白珩锦下来,不由打算上去看看,却看到转角的角落里有一个少年蹲在地上。
少年一手捂着眼睛,嚎啕大哭,哭的像个被世界遗弃的孩子。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白珩锦落泪。
——
夜深了。
药效好像又失去作用了,她早早醒了,月色孤零零得挂在天上,与黑夜作伴。
病房里并不安静,粗鲁的打呼声彼此起伏着,明明很吵,可秦棽还是听到了外面树林传来的蝉鸣声。
疯人院建立在了一个山窝窝里,一眼望去是连绵起伏的山峰,风景很美,可也意味着,你逃不出去。
“秦棽,又睡不着?”花瑶是被尿憋醒的,醒来就看到了坐在床头发呆的人。
花瑶是她第一个在这里认识的人,是第一个在她被打的时候出来站在她身边的人,也是第一个说我相信你没有病的人。
她盯着花瑶看了许久,脑袋轻轻磕在膝盖上,问道:“花瑶,你想出去吗?”
花瑶看着脱了墙皮的天花板:“想啊,做梦都想。”
即便,她已经在这里被关了六年了。
“我想让那些人,都活在他们应该呆的地方。”
花瑶眼底有仇恨,是这股仇恨让她在这里没有寻死的呆了六年。
她心底也有恨,只是这股恨被她藏的很深,很深……
因为,她要亲手凌迟他们。
花瑶从床上坐了起来,小声问道:“你今天为什么没有答应那个帅哥啊。”
秦棽脑袋磕在后面的墙壁上,望着外面的月色,说道:“他为什么帮我啊?我跟他……素未蒙面。”
花瑶想了想,说道:“我明天跟护工打听一下。”
她拍了拍她的肩膀。
“睡吧睡吧。”
花瑶是打听消息的小能手,不到半天的时候,就打听到了缘由。
说是陈医生跟白珩锦是朋友,他想要攀附白珩锦的势力离开这里,去更好的地方,投其所好,就把她介绍给了白珩锦。
这种就好比给领导送礼是一个意思。
——
白老爷子看着躺在床上捧着一个手机跟捧着一个墓碑似的白珩锦。
蹙眉。
这情况已经36个小时了,而且,还是处于不吃不喝的状态了。
不就是怕他不同意他包养一个精神病女人,至于摆着这么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子给他看?
他站在床边,用拐杖戳了戳白珩锦的手臂:“几个意思?”
白珩锦翻了一个身,看着已经黑了的天,说道:“死在你前头的意思。”
白老爷子拿起拐杖往地上剁了剁,吹胡瞪眼道:“想抢在我前头去阎王那里报到,门都没有。”
“白管家,让医生过来一趟,他不吃,就给他用营养液吊着。”
白管家唉了一声应下,担忧的看了一眼白珩锦,跟着白老爷子出去了。
白老爷子来到书房,想起白珩锦那样子,叹了一口气:“他是要实在喜欢,就把人捞出来,让他养在外头吧。”
白管家露出了难为之意:“倒不是小少爷不愿意养,是那位秦姑娘,不愿出来。”
白老爷子:“……”
这果然是脑子有问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