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布防图呢?世兄找到了吗?”姮娥紧紧盯着高陵。
高陵无奈地摇摇头:“他只是一个传话的。我怀疑布防图他根本就没有见过。”
“世兄的意思是,王辉手里的布防图是假的?只是一个引诱我们上钩的陷阱?”到了这个地步,姮娥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高陵的话,然而,她现在就像是一只笼中鸟。只能顺着高陵的思路问下去。
自从陈琰失踪之后,陈绩下令,金l城城全城戒严,用的是怕有不法之人在陈念婚礼上动手的借口。然而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陈绩这段时日犹如一头发狂的困兽,一刻不停地在追查儿子的下落,并且不择手段。
高陵以此为由,切断了自己和外面的联系,无论是她,还是飞琼和寄春,谁都不能离开这幢房子。姮娥现在,就犹如一个瞎子、聋子,除了试试看能否从高陵口里试探出有用的消息来,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王辉说得不像是假话,布防图是真的。只是我们现在没有任何途径能够找到那个隐藏在幕后真正和我们做交易的人。”高陵也不想把崔姮娥逼急了,因此,他没有再故意把话说得模棱两可,而是直言相告他的判断。
“还有几个小时就是婚礼了。我们的人会在婚礼上动手。可是现在,我们却连一张像样的底牌都没有。”高陵低低一声叹息,在来金l城之前,他也没有想到金l城城的局势会这样棘手。
高陵没有说实话。姮娥垂下头,望着月光下自己粉~嫩如花的指甲,心思不知飘到了何处。
“少夫人!”飞琼步履匆匆地从姮娥来时的小径飞跑过来。
姮娥站起身:“追到人了?”
飞琼摇摇头,目光戒备地望向高陵:“奴婢就快要追上那人时,突然从一条小巷子里冲出两个人来,奴婢受了一点伤。”
“严重吗?”姮娥的脸色迅速冷了下来。
“只是胳膊脱臼,奴婢已经接上了。”
飞琼说完,姮娥放了心,目光逼向高陵:“高世兄,你不觉得你有必要解释一下吗!”
高陵微微一笑,半点没有被当场揭穿了谎言的尴尬,他一双桃花眼眨了眨,摆出一副混不吝的无赖状:“无可凤告。”
姮娥深吸了口气,扶着飞琼的手说道:“回去吧。”明知高陵有私心,她却毫无办法。
天渐渐亮了。姮娥折腾了半夜,精神略有些疲累,她让飞琼给她端来一盆冷水,仔细地洗了脸。
飞琼忧心忡忡地服侍姮娥穿上衣裳:“少夫人,您今天真的要回府?”
姮娥揉了揉太阳穴,整个人精神倦怠,她懒懒地说道:“现在陈琰死了,山本一雄注定活不过今晚,你有想过陈绩的下场吗?”
“少夫人,您是说……”飞琼没有想到高陵会这样的激进,竟然妄想在宴会上同时刺杀两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没错。”姮娥肯定地说道,“陈绩一死,阖府上下必然人心浮动,我必须回府里坐镇。”这大概就是高陵对她始终有所保留的原因。
只是……高陵一开始是与她意见一致的,那就是先把山本一雄解决了,然后再对陈绩徐徐图之,究竟是因为什么高陵才会改变主意呢。
“这种时候,您就更不能回府里了。谁也不清楚陈府里到底隐藏着多少敌人,高司长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今晚的宴会上,您若是再以身犯险,高陵又救援不及,奴婢真的不敢往下想。”飞琼明知姮娥一旦决定的事情就绝不会改变主意,仍是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八壹中文網
“飞琼,其实我也害怕。”姮娥不由露出一丝苦笑,这两天,她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时时刻刻笼罩在心头,令她喘不过气来。可是有些事,不能因为怕了就不去做。这是自己身为陈玺妻子必须要肩负的责任!“飞琼,无论如何,帅府不能乱,帅府乱了,人心也就乱了,人心乱了,城破,也就不远了。”
“少夫人,帅府见过您的下人并不多,奴婢可以扮成您的样子。您今晚就立刻登船,离开金l城。您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肚子里的小主子想一想。”
姮娥失笑:“你一片护主之心,我明白。可是你的身份一旦暴露,势必引起轩然大~波,若是再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推波助澜,定会酿成滔天大祸。这个后果不是你我能够承担起的。”
姮娥收起心头那一丝怅然,眉宇间流露出一抹煞气,目光清冷如雪:“现在有无数双眼睛在等着我这个少夫人现身,这个时候我更不能犯错。何况,躲了这么久,我也该见见外面的阳光了。”这个时候,自己一定要好好想一想,如何才能避过高陵的耳目。
姮娥一夜辗转反侧,转眼就到了第二天的婚礼,她侧耳聆听楼下的动静,高陵和窦超早晨五点就出了门,这对她来说是个机会。
“少夫人,我们现在就回帅府吗?”飞琼将姮娥的衣物短暂地收拾了一下。
姮娥摇摇头,目光坚定:“不,我们也去宴会。”
少夫人这样任性,飞琼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现在倒是有些理解高陵的无奈了。
……
四夫人帮女儿陈念换上婚纱,忍了又忍,眼眶里的泪水还是落了下来:“念念,妈妈不能送你去宴会,你自己一定要小心。”
陈念像是一瞬间长大了,脸上那抹独属于小女孩的天真无邪的神情消失了,她目光坚定,唇角挂着温暖的微笑,闻言,用力握住自己母亲的手,柔声安慰道:“妈妈,您放心,有大堂~嫂的人暗中帮我,我不会有事的。”
四夫人为女儿蒙上头纱,她用手绢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抱住女儿,叮嘱道:“你自己也要保护好自己,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慌,妈妈等你回来。”
陈念用力点了点头,想到那个冒认了自己同胞哥哥身份的人,她咬唇:“妈,那个人不会再回来了吗?”
四夫人点了点头,目光慈爱地望着女儿,眼底闪着隐隐的泪花:“念念,他对你没有半分的兄妹之情,死了也不可惜。”
陈念并不担心这个,陈琰从小到大就没有将她当做妹妹,很多事早就让她寒了心,她担心的是另外一个原因:“妈妈,爸爸知道了,会不会对您……对您不利?”
四夫人目光里流露出一丝欣慰,虽然她这辈子都毁在了陈绩这个畜生身上,但是老天待她不薄,赐给了她一个温柔、善良、明辨是非的女儿。她像女儿小时候那样,将女儿搂在怀里:“念念,不必担心妈妈。如果……如果我和你爸爸注定是一个不死不休的结局,妈妈伤害了你的话,妈妈先跟你道歉。”
“妈,我不怪您。”陈念不由落了泪,双臂紧紧环住自己的母亲,心头泛起浓浓的心疼和怜惜,母亲是个旧时代的闺阁女子,从来都是以夫为天,陈念不敢想象,在母亲得知自己的丈夫杀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那一刻,她该有多绝望,可是这个时候,即使母亲满心伤痛,仍是怕自己受到伤害,温柔地安慰自己,如果人的出生可以选择,她宁愿没有陈绩这样的父亲。
“妈,您是天底下最好的妈妈,我永远都站在您这边,妈妈,我以后会保护您的!”陈念抱着母亲哭得泣不成声。这段往事里,母亲才是受伤最深的那个人,即使母亲和父亲兵戎相见,那也是父亲欠母亲的!
“念念,妈妈谢谢你……谢谢你……”四夫人被眼眶里汹涌而出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作为陈绩的枕边人,在四夫人得知真~相之后,她有无数次对陈绩下手的机会,她之所以没有选择和陈绩同归于尽,是因为女儿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该上车了。”四夫人擦了擦眼泪,拿出法兰西过来的香粉,在女儿脸上仔细抹了抹,确保看不出哭过的痕迹,她始终提着一颗心,不厌其烦地叮嘱:“念念,不要害怕,要勇敢,妈妈等着你回来。”
陈念坚强地点了点头,她尚带着几分稚~嫩的脸蛋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容:“妈妈,您放心,等我回来!”说完,步履坚定地走出屋外。
婚礼在金l城城内最豪华的万豪伊顿酒店举行。全部的仪式结束之后,陈念被送回了酒店的房间里。
房间内,除了陈念带过来的丫鬟,还有两个日本女人,是山本一雄派来监视陈念的,美其名曰为保护。
晚上是陈念提出来的化装舞会,陈绩自知对不起女儿,因此当陈念向父亲提出这个要求之后,陈绩略一沉吟便答应了,并且山本一雄也没有反对。
陈念带来的丫鬟帮她小心翼翼地摘下头纱,给她换上一袭舒适的米黄色长裙,现在还不到舞会开始的时间,陈念准备躺到床~上休息一会儿。
忽然屋外传来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陈念不由紧张的抓~住了被子,小声问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