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萍萍知道赵宝生的身世之后,还是不能像赵母那样狠下心来刻薄他,而这一周每天在家,也自然是很多事情想不开,一出来倒也觉得那些人和事儿都没那么要紧的。
赵家的一家三口人默默地吃着盘子里的饭菜,整个包厢只能听见他们筷子和勺子碰到餐具的声音,连咀嚼声都能听清。
忽然,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包厢外面响起服务员小声交谈的声音,本来外面小声说话包厢里面听不到的,可是恰巧这天餐厅外面也没什么人,又遇到了这一家三口赌气沉默着,外面的声音便一清二楚了。
一个稚嫩的女声小声地问道:“这包厢里坐着的是什么人啊,三个人要了满满一桌子菜,还是非贵菜不点,真是奇怪。”
另一个声音尖锐的女人低声回答道:“这你都不知道吗?那里面的可是赵局长带着老婆和女儿吃饭,出手这么阔气,一看便知道这饭菜啊,绝对不是他掏钱,你想想一个局长才挣多少钱,哪能一下子有这么多钱出来潇洒。”
“哦!”那女生恍然大悟道,“既然是公款就可以随意吃喝,这也太浪费了吧。”
“啧,你小点声好不好,可别让这赵局长听到了我们议论他。”尖嗓子女生制止道。
“切。”虽然那女生压低了声音,可是语气里还是一股子不屑,“这公款消费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违纪了,我这么说他赵局长还能吃掉我吗?”
“嘘!你可小声点吧,这赵局长听见了虽然不一定会怎样对付咱们,可是这赵萍萍和她妈妈听了,可是真的会闹得天翻地覆。”另一个女生警告道。
“是吗?有那么严重的吗?”
这时候,那个声音尖一些的女生可是当起了所谓知情者,缓缓地说:“那当然了,我之前就是和赵家都在一个小镇上,就是安安商城所在的那个小镇。”
“哦,我知道安安商城,还专门跑到你们镇上买东西,那里的东西简直是物美价廉。”
那女生继续说:“话说我当时还是安安商城的一名服务员,负责着餐桌厨具的销售,我们老板安秀雅对我们特别好,不论我们销量如何,都会在忙的时候给我们多发工资,虽然只是镇上的小店,可是福利却比市里的餐厅还要好,每次加班都会由老板亲自订饭,甚至有时候她会亲自下厨,要不是我丈夫工作调到了市里,我才不离开安安商城呢。”
另一个女生说:“可是这又和赵局长的妻子和女儿有什么关系呢?”
“这说来可就话长了,赵萍萍现在的老公,也就是被抓进去局子里的那位,本来是安秀雅的前夫,由于赵萍萍的介入才离了婚。”
“这事儿我还是知道的,当时这个事情一出现,就传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呢。”
“这事儿大家都不傻,能看出来赵萍萍理亏,可是这赵萍萍确实不依不饶,看见安秀雅开了商店,三番五次地上门骚扰,还好安秀雅的女儿安小瓷有几分本事,平素和唐政委的儿子唐东霆交好,这唐政委还对这姑娘十分赏识,不止一次地帮安安商城驱赶走像苍蝇一样讨厌的赵萍萍和她母亲。”
“安小瓷我也听说过的,之前安小瓷的事情还上了报纸,这孩子天生就比同龄的孩子不知道聪明多少倍。据说前几天还认了唐政委为干爹,简直是太厉害了。”
“那当然了,我们原来老板家的孩子无论从哪方面看都继承了母亲的优点,聪明又漂亮,关键时候还能找来救兵呢。”
沉默了半晌,那女人才说:“看来这赵家母女确实惹不得啊,还有这样不要脸的人,我们现在可是见识到了。”
赵萍萍把她们对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听得一清二楚,握着勺子的手出满了冷汗,开始止不住地发抖。
赵母倒不是个能忍住的人,听见一个小小的服务员都敢这么说自己女儿,跑出去破口大骂道:“是哪个遭殃的狗杂种在门外议论我们赵家。”
赵萍萍也跟在了母亲身后,可是门外一个人也没有,赵母不甘心地吼道:“大堂经理,给我滚过来!”
一个西装革履的女人踩着黑色的高跟鞋款款走来,微笑地问道:“女士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赵萍萍叉着腰白了她一眼说:“你少在这给我装蒜,刚才我们包厢外面有两个女服务员对我们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我就不相信你没有听见她们两个说话。”
大堂经理为难地说:“女士,我们这家酒店一共有上下两层,光端菜的服务员就有二三十个,也找不到哪个服务员刚才路了包厢,如果她们有什么不懂事冒犯了你们的地方,请您海涵,我在这替他们道歉了。”
赵母愤怒地咬着牙,脸上肌肉的线条都可以清晰地看见,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故意大声地说:“我真就不知道了,一个餐厅的服务员真是能上天啊,说白了年纪轻轻的在这里陪笑脸还挣不了几个钱,反倒还笑话起顾客来,真是可悲可笑啊。”
大堂经理忙安慰道:“这次我们店里的服务员妹妹不懂事儿,给您添麻烦了,我们一定会加强教育,严格管制。”
虽然大堂经理已经尽力地去解释,可是赵母依旧不依不饶地说:“对啊,就应该平时好好教育教育她们,让她们认清自己只是小小的服务员,这里的客人都比她们高贵,议论客人有多该死。”
大堂经理有些恼怒了,她手下的服务员哪个喜欢八卦她是清楚的,但是把一两个服务员的问题放大,说的难听话波及到服务员团队,甚至上升到人身攻击,让大堂经理很是不爽,但是还要保持微笑地说:“姐,真是对不起打扰了您用餐的心情,我们店里会赠送一道菜作为补偿。”
赵母冷哼一声说:“你可真是搞笑啊,你觉得我点了一桌子菜,会在乎那一盘菜吗?我看你和那群老鼠屎一样的服务员是一起的,一个最低贱的服务员还装得像模像样的,也不怕人笑话。”
大堂经理被叫来之后,该解释的也解释了,该补偿的也补偿过了,可是这难缠的母女依旧这样不依不饶,她脸上撑着微笑说:“女士,职业无高下,我们调查出来到底是谁在包厢外面说您会进行处罚,但是不代表您就可以随意侮辱抹黑服务员这个职业,女士请您自重。”
赵母被大堂经理这么一呛,居然被气得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赵局长从包厢出来,喊道:“你们两个给我滚进来!还嫌不够丢人吗?”
赵家母女只能默默地回到包厢里坐下。赵局长点了一支烟说:“这一周我在单位经历过无数次今天的场景,你赵萍萍没有能耐碰瓷能不能不要出丑啊!”
赵萍萍和赵母不敢说话,只是默默地低头吃碗里的粥。
赵局长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说:“唉,看来咱们得好好筹划一下,趁着唐振宇出差,把这个看着扎眼的安安商城搞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