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军部就是一群蠢东西。”明清冷冷道,向来温文尔雅,什么时候都从容不迫的人罕见地在明羡面前表达了强烈的厌恶。
他语调中的嫌弃憎恶高昂到了顶点,可见是十足十的讨厌。
自从几十年前军部改革,第一军固定驻守赫拉尔开始,他们就已经开始烂透。
如今更是出现了畸变体潜入这么大的纰漏,当真是万死不足为息。
好在已经撸掉了冯勇的权,下一次军部那群糟老头子也别想逃过。
冷静几秒收拾好表情,明清再次恢复了平日的温文尔雅:“不过没事,你安心和上将走,我们这儿不用担心,他们不敢对我动手。等到了年底一定让你哥哥带着你伯母去看你。”
“对,我们这儿好的很你不用操心。”一旁崔敏也按住泪,拉着明羡起身道:“来,我们去楼上,我给你买了许多东西,看看还有什么要添置的。”
离别的伤感一下被冲淡,明羡无奈就这么被拉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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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明羡天光未露时便早早起来,洗漱完吃好早饭乖巧等着来接人。
与家人简短作别,她踏上了离开的旅程。
希望之域临启动前,第一军派了人来送别,这次来的不是冯勇,而是,赵昀,以第一军新任副指挥官的名义。
如沈祈所想,冯勇指挥官的名头没有被拿掉,但是权力全部被抽走了。
觉醒者的世界里强者为尊,没了与s级相符的实力,他手底下心腹的将领这次恐怕也会全部散掉。这个指挥官的名头说白了就是美丽废物,皮囊唬人。
港口前,第一军稀稀拉拉来了一群将领,军部打发地派了一个宣传部主任过来。
而此时汀兰港空中密密麻麻黑色的星舰群,硕大的相位粒子炮矗立在甲板两侧,船尾与向上的曲速舱链接,其下隐藏着巨大的曲速引擎。数百架无人机停驻在二层舱体之间,制造的火力足以覆盖整个舰群。
面对空中恐怖的舰队,众人戚戚,即便在着空港吹了几个小时冷风也不敢催也不敢吼。空中的舰队毫无动静,舱门没有一丝打开的迹象。
“真是辛苦各位了。”
一辆白色的悬浮车不知何时停在了众人上方,成云的声音从上方传了下来,带着毫不掩饰捉弄的笑。她打开车窗,向外探出大半个身子,语调轻佻向下说:“我们即将启航,就不浪费与诸位一一废话了,人也来了,舰也看了,各位回吧。”
话毕,不待下面风中狼狈的众人如何反应,便载着明羡扬长而去。
她将悬浮车驶入下敞的甲板,白色的尾部完全进入,甲板开始收拢,直至完全闭合。
晦暗的天光被明亮的顶灯代替,车辆驶入二层舱体,左右全是比悬浮车大上数倍的空天飞行器,上面涂满了银灰的隐形涂料,特殊的射线照射下能够见到其上印刻威武雄壮的雪狮军徽。
“明姑娘,你的房间还是原来的那间。”成云走下悬浮车,领着明羡走进电梯:“昨天上将走之前,还特地嘱咐我把房间里铺上一层柔软的毯子,可舒服了。”
明羡慢慢点点头,对于房间她似乎没有什么兴趣,眼中神色郁郁。
几秒后,她纠结着轻轻开了口:“这次的事故很大吗?会有...很多伤亡吗?”
昨天深夜12点,沈祈忽拨通了她的光脑,北部大防线的三级畸变体突然增多,现在守卫的力量严重不足,他需要带着希望之域大部分的a级觉醒者快速进行跃迁回到双子星。
他会把成云留下,带着她慢慢赶路,希望之域大部分星舰也会留下来陪着她们。
而这个消息,军部至今估计都还没有处理。否则今天早晨也不会一脸不情愿的过来送行。
“嗯~,应该和以往没什么区别吧。”成云轻笑着,神情平淡没有一丝波动,她无所谓地耸耸肩揽过明羡的肩膀宽慰道:“这种事故每年有成百上千起,没什么的,最多就是死千八百人,运气不好的话几千上万?反正最后都会胜利的,你不用担心。”
明羡低垂着眉眼没有回答,成云还以为她是太害怕沈祈受伤。
她指尖紧了紧,搂搂明羡肩膀道:“没事的,上将可是s级第一人,曾经一己之力同时杀死了三只四级畸变体,这次不过是一些a级觉醒者就能对付的三级畸变体,你不用担心啦~”
停顿一秒,她笑着道:“走,我带你去看看房间的新布置,要是还想添什么你尽管和我说。”
主舰的布置和以往别无二致,金属的冰冷与压抑里夹杂着人烟的温暖,舷窗往外看去是无垠的黑暗宇宙,深邃到无穷无尽,一眼就能让人心生恐惧。没有了轰炸制造的瑰丽星云,一切都变得如此幽邃,寂暗。
仿佛人类的未来。
“每次都会死成百上千人,甚至...更多的人吗?”踩着奶白的柔软地毯,明羡直勾勾地盯着成云。
成云撑着下巴思考一瞬,忽而展颜一笑灿烂至极:“这个不一定,守得住就是万把人,守不住就是全军覆没,几百万上千万也多的是。”
“不过。”她停顿一瞬;“第九军还没有失守过,至今最大的伤亡也就死了八万人。”
明羡仰着头,怔怔地看着高大的成云,为什么这么的多生命的消亡在她口中就像尘埃一般无足轻重,他们不会难过的吗?
成云似是看穿了她心中的想法,她俯下身离得极近:“你在想,我太冷血,太无情了,是不是?”
明羡张张嘴,最后没有出声只摇了摇头。
她没有经历过她所经历过的曾经,亦不能感同身受,自是没有资格站在道德的高点批判。
“我只是想问问,你们会难过吗?会因为无法阻止生命消逝的无力感而难过吗?”
成云依然笑眯眯的,如她往常一般,她抚抚明羡柔软的头发风轻云淡地说:“反正我不会难过,早死晚死都得死。”
“好了,你休息吧。我去驾驶室了。”
她抽开手,转身走出房间,临关门前她又回头了:“而且,死亡或许是另一种新生呢。”
说完,她彻底关上了门,军靴踏在甲板上的敲击声越来越轻,直至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