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姑娘，我来陪你了。”成云的声音忽然从耳边传来，明羡一抬头就看见了笑眼弯弯的人。
在她的记忆里，成云似乎都是这么的...欢快，好像从来没有不开心的时候。
就像几个小时前，她认识多年的老师被射成了筛子，她似乎也就难过了那么一瞬就完全恢复了过来，就像被抽掉了悲伤这味情绪的机器人，程序员只给她植入了笑容、高兴、开心这些愉悦的程序。别的负面情绪一概没有。
“成云上校，你为什么能...一直都保持笑容啊？”明羡看着身边坐下的人，不解地轻声询问道。
她喃喃地看向手心的小蝴蝶，神色萎靡。
只看到那么一眼，奉兰的死像就在她脑海里一直盘旋不去，她想今天晚上即便不会因为尿急夜醒，也会因为噩梦惊醒。
“嗯...，可能因为没心没肺吧。”成云沉吟一瞬，回答的很快，她伸手给明羡撩撩垂到眼尾的碎发，笑眯眯地说：“我这个人天生就感情淡漠，是个伪善的热烈者。再加上在北部防线当了八年兵，看多了死亡，可能早就麻木了吧。”
停顿一秒，她玩味地说：“不过，下一秒如果明姑娘死了的话，我可能会难过很久哦。”
明羡愕然，她不解地询问：“为什么？”
她们也认识没多久，为什么她死了她会难过呢？
成云笑容咧的更大，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因为明姑娘你是能够和上将匹配上的唯一一个救赎者，你死了的话，上将就很难找到下一个匹配者了。到时候第九军失去上将，北境沦陷，联邦也就离灭亡不远了。那时候，没有人类的世界，应该是会令人难过很久的。”
停顿一下，她又说：“不过，那时候人类都没了，想要伤心也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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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会...灭亡吗？
明羡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在她的意识里，人类贪婪也善良，自私也博爱，卑劣也高尚，同宇宙里任何的其它生命一样，在杀戮中生存，在繁衍中进化，是一个极其复杂的综合体，谈不上绝对的坏，也谈不上绝对的好。
她以为万事流转，总能延绵不断。
可是，有一天人类会会灭绝吗？
带着这个幽深的疑问，明羡踏入了梦乡。
梦中黑暗与光明交织，反反复复，生命的湮灭与复生往来循环，绵绵不绝。一时是万物勃发，绿草红花，莺鸣虎啸的生机，一时却又是磁暴紊乱，遮天蔽日，战火连绵的绝望，两种景象反复地转换，交织交错，令人目眩头晕，不堪忧扰。
如明羡早前所想，不需尿急，噩梦便让她彻夜不得安稳。
窗外明月高悬，绸缎般的银色月华透过窗檐大片地洒入了室内，与着萧肃的月色两两相叠，将小小的休息室更显的清冷至极。
明羡睡了不到三个小时，便因那场景反复的梦醒了过来，睁眼时，凌晨四点不到。
她解了下午来时扎上的奶白色发带，及腰的长发如海藻般乌黑而浓密，现在正随意从她肩颈处披撒而下，一半垂在胸前，一半披在身后。
卸去精致的妆容，她周身的气势瞬间软和了下来，垂散的鬓发让她整个显得格外柔软，整个人像是个在读的高中学生。
明羡懒懒看着窗外的月色，眼尾散落的余光里映入了淡黄的灯光，是从外面的宴会厅传来的。
今天凌晨一点的时候，他们做了第二次血液采集。现在外面医疗队的医生护士正在加班加点地进行检测。之前第一次的检测结果表明他们当中没有感染者，如果这第二次检测结果也是一样的话，他们就能被放出去，各自回家隔离。
等到度过48小时的畸变感染期，他们就彻底自由了。
所有人都在期盼着二次检测的结果，今夜夜半惊醒的人或许不止明羡一人，彻夜不眠也肯定大有人在。
这是一个注定不平稳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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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着洒入房间的月光，明羡靠在床头静静地欣赏夜景。
她的目光随着月亮不断西斜，最终迎来了那隐隐约约的天光。
五点了。
明羡关掉看时间的光脑，起床洗漱走出了休息室。
“怎么起来了？饿了？”
明羡关上门，转身差点撞到了沈祈怀里，她忙扶住门框抬头：“没有，就是...醒了，所以就起来了。”
她说话的时候，不听话的蓝色蝴蝶围绕着她上下飞了两圈，不知为何，她又收不回它了。
沈祈点点头：“时间还早，检测的结果还要两个小时才能出来，你想再回去睡会儿吗？”
“不睡了。”明羡摇摇头，迟疑几秒她问沈祈：“您要进去睡会儿吗？您似乎一夜未睡。”
哈布宫作为一个宴会厅，并没有附带住宿的属性，仅有的只是一些以供临时换衣、小憩的休息室，数量不多，现在都被女人和孩子用了，至于沈祈他们这些军人全部都在外面守夜轮换。
他们必须保持时刻戒备，以防变故突发。
对于明羡的询问，沈祈只是淡淡回了一声不用，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却愈发的凝重，他眉头微皱，片刻后伸手抚上了明羡白皙的额头。
“温度怎么会这么低。”他眸色凝重，再三试探，终于得出结论：“你又开始失温了。”
“啊？”明羡茫然地轻啊一声，她后退半步让额头离开沈祈，自己抬手摸了上去。
冰冰冰的，凉凉的，好...舒服呐。
“应该没有吧，我觉得还好。”明羡绕开一步，从沈祈身侧逃了出去，她对沈祈淡淡一笑：“我去拿杯蜂蜜水喝，您不用管我了，我没事的。”
不待沈祈回答，她便快步朝厨房走去。那里一直都有人在，什么时候过去都能拿到吃的。
沈祈大步跨出，想要追上明羡，但是成云忽然来找。希望之域上关押的那个东西发出了意味不明的尖鸣，疑似在与赫拉尔上存在的畸变体进行交流。
赫拉尔，还有畸变体没有找出来。
沈祈薄唇紧闭，紧紧抿成了一条线，他让魏华去寻明羡，自己则和成云一同去找冯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