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道书房的门,父女俩心思各异。古悠婉不敢叩响眼前这道门,她的心思就算再多,算计得再多,她也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怕疼,怕被责罚也怕失去父亲的心。相比起疼痛和责罚,她更是害怕古博之对着她失望,对着她狠下心,再也不要认自己这个女儿,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她会生不如死的。
古悠婉万分地紧张,赵峰正准备叩响书房的门,却被古悠婉拉住,虽然一路是被粗用的婆子压过来的,但是到了书房她们也就放开了她,她看着正要敲门的赵峰,连忙抱住了赵峰的手,抬着头看着赵峰的眼,声音之中带着恳求道:“赵大哥,先不要。”
赵峰看着眼前的少女,这个平日里似乎是一只高傲的孔雀似的姑娘,如今正红着眼眶,一脸担忧地恳求着看着自己,她的神情之中全是担忧之色,她眼眸中的惧意不似在作假,可以看到她是真的畏惧着门后的人。
古悠婉是个娇柔纤弱的美人,身上满是书卷烟雨气息,让人但是看了都倍感怜惜,何况是美人眼中累,犹如梨花春带玉。这样的神情,别说是男子,就是女子都会心软了。可是看着古悠婉,赵峰却是半点心软的感觉都没有,因为他是了解古悠婉的,这个女子她柔弱的气质可以蒙骗所有人,她平日里是如何高傲的,是如何不将他们放在眼里的,赵峰心里清楚。
或许因为赵峰并非是古府的下人,而是专门保护古博之的人,所以他对上古悠婉的时候并没有奴颜婢膝,他对着古悠婉的尊敬也无非就是因着她是古博之之女,并非是主仆的关系。他赵峰从来不是谁的下人,也不会人人驱使,他不喜欢的人,他不会在意的。
而古悠婉,这样的女子让他觉得可怕。尤其是他知晓古悠然耍下心机做下的一切,他便更是觉得恐怖。她不是一个弱女子,她比世上任何一个阴险小人都狠辣,她这种自私自利的女子,她这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疯狂女子,他不愿意与她有任何的纠葛。
“四小姐,男女授受不亲,还望您能够自重。”赵峰扯出了被古悠婉抓住的衣袖,对着古悠婉别过头,冷着脸说了这样的一句话。他的语气虽然尽显平静,却也足以让人看出他语气之中的嘲讽之感。
他不愿意让这个女子碰他,哪怕是是衣袖也不行,他觉得脏,他会觉得恶心。
赵峰的态度弄得古悠婉几乎恼羞成怒了起来,她一直自信于自己的美貌,她认为只要他愿意,这世界上的所有男子都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她因为只要自己对着这些粗鄙肤浅的男人微微一笑,他们便会任由自己摆布。
她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包括原先那几个江湖之人,她就是依靠着美色,让他们甘心为自己卖命,自己原先百试百灵的招数,如今竟是不成功了?这让古悠婉如何不愤慨?
古悠婉一直有着自己的骄傲,在她的眼中这世界上的女子没有一个是可以比得上她的。她一直都觉得,凭借着自己的才貌,这世界上的男子是可以任由她挑选的。公主又能怎么样?公主那样娇蛮的性子,怎么比得上贤良淑德?怎么比得上她才貌双全,灵动诱人?
她是看不上公主的,她一直都觉得公主除了有个好爹又怎么配与她相比?公主又能如何,八成那庶出的公主日子过得还没有她尊贵了。不过就是养来和亲的工具而已,凭什么配与她古悠婉相比?
古悠婉看得上的人,那是看得起他。她有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被别人的拒绝?赵峰这一举动,无异于就是在她的脸上狠狠地抽了一个耳光,热辣而羞耻,她觉得自己被侮辱了一般,恼羞成怒地看着赵峰,似乎就要质问她为何这样对待她。
而古悠婉毕竟没有丧失理智,她也知道这是在她父亲的书房外,是绝对不可以放肆的,如果她敢在父亲的书房门外放肆,除非他脑子进了水,是不正常了,否则谁敢啊!
古博之一直对着古悠婉仍然有着希望,仍然是盼望着女儿能够变好,就是因为古悠婉那一面甚少展露在古博之的面前。所以至今古博之都认为女儿只是偶犯小错,但是良心未泯,仍然是可以调教好的。
古悠婉恼羞成怒,却几乎在一瞬间变了脸,对着赵峰继续用恳求地声音道:“赵大哥,缓一缓,缓一缓,先别叩门,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赵峰本来就不喜欢古悠婉,方才又被她恶心到了,所以冷眼看了古悠婉一眼,直接抬手敲响了古博之书房的门。
听到叩门声响起,古博之从自己的忧虑中清醒了过来,他揉了揉脸,声音略显疲累道:“谁?”
“相爷,是我,属下将四小姐带来了。”赵峰的声音对上古博之,略有恭敬,却也不卑不亢,他从来不是奴才,没有必要将姿态放得太低。
古博之揉了揉眉心,心中默默叹息了一声道:“进来……”
调整好自己情绪的古博之,知道该面对的还是想要去面对,自己这个女儿,不论如何也得教养好了。他再怎么心疼,如今也不能手软了。
古博之知道,自己必须狠下心来,不能再次对着古悠婉心慈手软,否则她下次不一定就又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古悠婉听着父亲的语调,忽然心里一阵阵的发紧,她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会不会是她将要不能承受的痛苦,他想不到,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进去书房后,肯定得不到什么好处。但是她不敢不进去。
赵峰并没有随着古悠婉一起进门,而是将书房的房门打卡之后,就自己转身离去了,这书房之内就留给了这对父女,什么话让他们父女自己交谈便好。
古博之坐在书房之后,手肘支在桌上揉捻着自己的眉心,他甚至没有去看进来的古悠婉一眼,而是语气薄淡:“你来了?”
古悠婉从来没有听过父亲这样的声音,也从来没有单独来过父亲的书房,看着窗外略显昏暗的暮色,古悠婉心中忽然惴惴地生疼,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古博之的话,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直接开始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