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正被秦翊钰寻思着找麻烦的白湛然,是非常悠闲的。他此时心情正好,玉白的手指在瓷盆之中对着一坨面团轻柔地揉着,他眉目之中尽是温柔,满目的柔情解释为了那侧躺在榻上之人的一个舒心笑容。
侧躺在榻上的人是一位姑娘,一位样貌俏丽,唇红齿白的姑娘,这姑娘侧躺在卧榻之上,眉目之中尽是舒适慵懒,仿佛是极为享受目前的生活一般。她下巴微收,眉目轻合,任由丫鬟给她捏肩捶腿,她本人随着歌女拨弄柳琴时,唱起的清平小调也在时不时地哼着。
她下巴略抬,睁开眼看向用攀膊儿捆着袖子,正为她做水晶饺子的白湛然,顿时心中欢喜了起来,她坐起,笑意盈盈地看着白湛然,语气之中难得的温柔:“你这样宠我,会将我宠坏的。”
她嘴角一勾,唇边露出两个细小的梨涡,她眉眼弯弯,面容上带着一丝羞臊的酡红,语气亦是喃喃的。
这少女正是胡楠楠。
因着白湛然那日忽然的表白,将胡楠楠弄得整个人懵掉,白湛然也就没有强求她什么,反而是上瘾了一般,日日上古府之中,打着为古悠然继续医伤的旗号,每日里与胡楠楠眉目传情。
古悠然又不是傻子,她是可以看得出来二人配合得默契,与眉目之间相互传情的暧昧。才两三日,古悠然便开始拒绝见到这二人了。因着她每日被施针已经痛苦得非常了,身体痛,再来看着二人眉目动情间的虐心,这还能不能行了?
古悠然发觉二人的小暧昧之后,她也就替自家兄长从而感到遗憾,毕竟古悠然是一直希望哥哥有个嫂子的。且之前看着哥哥与胡楠楠配合行动,那也是默契非常。但当她看到胡楠楠与白湛然的搭配之后,她就决定放弃做媒人了。
因为胡楠楠与白湛然相处得太和谐了,和谐到辣眼睛,和谐到她作为一直单身汪,很想用刀子灭掉她们。对着一个病号秀恩爱,且是目空无人的秀恩爱,这任谁受得了?
俩人见一面便一见钟情,又有了几日感情升温之后,白湛然便准备将虎楠楠接出古家,住到知味楼中去。虽然知味楼是个酒楼,但是厢房也不少,毕竟从伙计到老板都是需要住的地方,而在白湛然看来,胡楠楠今后与他必定不会分离,那么住到自家的产业下那么是再合适不过了。
白湛然向古悠然来提要求的时候,他非常的坦然,甚至没有半分的局促,也丝毫没有觉得胡楠楠这样未出阁的姑娘,住到没名没分地住到他家中会有什么影响。
胡楠楠倒是不在意,她虽然是在风言风语中长大,但是却从来不是任人欺负的姑娘,她向来奉承以暴制暴,谁说她不好,她就揍她丫的。反正不会有人没有眼色敢当着她的面说。所以,胡楠楠在得知白湛然来说想让自己搬到他那边去的时候,内心是非常的欢喜。
然而古悠然还是觉得不妥,倒不是她还怨怼白湛然,只是她觉得胡楠楠就这样跟着白湛然走了,有些不大符合规矩。她古悠然并非是喜爱计较规矩的人,她仍然是个现代人呢,风月场她又不是没有走过。
只是古悠然觉得白湛然是个无拘无束之人,虽然和胡楠楠的性子很搭,但难保白湛然就不会在不久的将来认为胡楠楠是个羁绊,是个拖着他无法前行的包袱。当初自己将虎楠楠带出来,是因为义父和胡爷爷足够信任于她,因为自己可以拘束住无法无天的胡楠楠,这也是她一直不肯让胡楠楠出府去独住的原因。
她一方面是放不下对胡楠楠的关心,另一方面就是因为自己的承诺了。胡家人对她极好,若是没有她们,古悠然便不会活着,所以她就会尽最大的可能去保护胡楠楠,不让胡楠楠受到一丝半点的伤害。
古悠然的担心,白湛然是理解的,他虽然身在都城,想着避世闲暇。可是避世的前提便是不做一个耳目不聪明的人。他在京中有着自己的眼线和人手,古家的这些事,他是知晓的,可却从未与晴家说起过,那时候的他也并未想过会与古家之人有什么纠葛。
至于后来他对着古悠然下毒,也是不知晓她就是与自己有些关系的远房表妹。冷眼旁观别人家的事情是一回事儿,但是自己无意之中伤害了表妹,便是一种事情了。也因此,他在得知被他下毒的女子,并非是来刺杀他的奸人,而是那个命运凄苦的表妹的时候,白湛然是自责的。
白湛然觉得很有必要与古悠然交代好自己内心的话,于是便借口将虎楠楠支开,又让下人走得远远的,他才看向了古悠然,盯着她半晌,才叹息一声道:“表妹,我的一向淡薄名利权贵,不喜欢被束缚,被牵绊的日子,我亦没有责任感,你对着我不信任也这正常。但是此时的我,因着楠楠想要改变,从心底改变,试着去过另一种的生活,所以……我想请你应下,让楠楠跟我先走。”
古悠然并不意外白湛然会单独找她,她看着白湛然的眼,忽然笑了笑,看着他说:“你也说了,你是个不喜欢被束缚,不愿意被牵绊的人。你自己也说,自己是个没有责任感的人,我如何敢对着你放心?你现在说,你愿意为了楠楠去过另一种生活,但是问你,若是你习惯不了有楠楠的生活呢?若是你觉得楠楠是个累赘了,你又该怎么办?”
如果此时她仍在现代,一个小帅哥来找她,让她对着他放心,让她相信他会对自己的小姐妹好的,古悠然还不会太过为难。毕竟现代那是一个开放,对女子较为宽容的时代。可是这里不一样白湛然玩过之后挥手而去,受伤害的便永远只会是胡楠楠。她不想看着胡楠楠受伤,一点也不想。
白湛然看着方才还略显恹恹地半靠在床头的古悠然坐直身子,眉目之中虽然是平和的,却有着一种令人不容置疑的坚决。是了,古悠然提出的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可是他思虑过再三,还是无法得出决断,他无法预料之后的事情,无法做出断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