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悠婉满意地看着下面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的下人们,忽然觉得身心舒畅,只有看着下人跪倒在她的面前,她才觉得自己是有价值的。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天之娇子,生来就是要被人吹捧伺候的,谁看不上她,胆敢违逆她的意思,挑战她的尊严,她就无法容下。
秦翊钰是古悠婉心中的伤痛,她爱秦翊钰,她爱慕了秦翊钰十余年。这十余年的青春,十余年的思念,若是可以用笔挥毫出来,恐怕万里长卷也难以书写,但是这些全部化为泡沫了。古悠婉的一颗芳心破碎了,她为了得到秦翊钰,不惜拼上古氏一族的命运,去陷害古悠然偷人,去让人悄悄弄死古悠然,这都是她爱着秦翊钰的原因,可是她古悠然竟然没有死,还回来了,彻底夺走了属于她的爱人,那么她怎么能够容得下?
古悠婉此时眸光冷冷的,她眼神冰冷地看着之前来找她报信的丫鬟,心底有着说不出来的怒意,她早就说过,只有她古悠婉不想要的,没有她得不到的,她要的,她想的就是属于她的,结果忽然来个人告诉她,她不要了的男人,不属于她的男人,居然不再如同以前一般,身份有了地位有了,一下子风生水起了,这对于她来说,就是响亮爆脆的一个巴掌,狠狠地抽在了脸上。
骄傲如古悠婉这样,她怎么会忍得下?她此时的感觉,愤怒,愤怒嫉妒到快要发狂的地步,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惨遭抛弃的下堂妻,丈夫有了新人就不再要她了,她难受。她不甘心,她要去做一件大事情,一件将古悠然彻底摧毁的大事情。
她的表情越发狰狞了起来,秦翊钰已经不小了,那么他就应该会着急的要孩子,未来的夫人名声不好,品行不端,且有不孝的罪名在,又注定无法生育,七出之条犯了其四,还想要做妻吗?
表情凶狠狰狞的古悠婉,已经吓坏了跪地的衣裙下人,他们心底也是七上八下的,他们害怕古悠婉也记恨上他们,他们是无辜的。
古悠然想好了计谋,却也不着急说出口,此时她要做更重要的一件事儿。
“白露,你往前跪两步。”古悠婉此时冷笑着,看着那给她报信的丫鬟,语气淡淡的,与她的表情完全不相符。
那个叫白露的姑娘,抖着腿爬了出来,对着古悠婉轻轻道:四小姐……你找奴婢。”
“你跟我身边多少时间了?”古悠婉收起冷笑,忽然转化为了温情,她温柔地看着白露,仿佛在看自己的亲姐妹一般。
白露不知晓古悠婉为何这样问,心底虽然万分疑惑,却也不敢不回答,于是低着头道:“已经两年了。”
白露是当时陷害古悠然事情曝光后,唯一留在古悠婉身边的大丫鬟,因着白露一向沉默寡言,又不得古悠婉信任,很多事情她并不知道,所以也逃过了一劫,但是也并非没有受到惩罚,而是由贴身丫鬟,被降到了浆洗针线上去,算是躲避了以后近身的可能。
但是白露对于古悠婉还是忠心不二的,即使有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她的心依然向着古悠婉,作为大丫鬟,她不是不知晓自家小姐的心思,她爱慕秦翊钰时候,写作的小诗,也曾经交给她处理过,所以在得知自家小姐爱慕的皇子,变为二小姐的夫君之后,白露其实心底也有着些许不服气,她自然是觉得自家小姐是最好的,所以便来给古悠婉通风报信,且她一直注意着古悠然院子的动静,她得知古悠然日后即将成为安南王妃之后,立刻便来通知古悠婉,没有想到自家小姐竟然不愉快,不仅骂了她一顿,还将她赶出来,又开始东西砸了。
低着头的白露,她不敢去看古悠婉的眼睛,她在怕,她自己担忧的事情终究为真。
方才进去收拾东西的丫鬟,一脸同情地看了一眼白露,心底默默一叹,她是一早跟在古悠婉身边的。虽说她是古悠婉身边的老人,但是也是四年前来的古悠婉身边,最开始她根本没有上前服侍的机会,连端茶送水,打扫房间这些事情,她都是没有资格做的,那个时候她能做的只是将古悠婉换下来的衣服,送到浆洗娘子那边去洗,然后将浆洗娘子洗好的衣服取回来,这个任务看似很轻松,实际则不然。古府虽然无法与王府比拟,却也差不了什么,古家打高祖时期,古宅便是足够六十六间大房,太宗时期又迎娶公主,古宅便翻新重建,公主府与古宅比邻,只有一道墙相隔,后来公主之子做了古家的家主,高宗皇帝便不将公主府收回,一并打通后,才有了现在古家的格局。古悠婉的房间在西边,而浆洗房却在最北边,她一来一回,要走半多个时辰,喜好换洗衣服的古悠婉,可能一天要折腾她好几趟,且日日如此,那个时候的她,就巴望着自己可以进屋伺候,那样就不用频繁地每日疲于奔波了,后来慢慢熬上来了,她却才发觉,其实这送换洗衣服的活,才有多么的美好。
时年她是古悠婉身边的二等丫鬟,做的都是房内的杂活,她比不上惊蛰、雨水、寒露、白露四个丫鬟在古悠婉心中的地位,四个人是专门伺候古悠婉的,每日里只需要陪着古悠然,泡个茶,研个磨,日子过得十分的轻松。她也是羡慕着他们的,但是随后她渐渐明白,这四个大丫鬟的生活看似美好,实则危机四伏,因着是主子的心腹,所以会被交代着去做很多事情,好的坏的,只要主子吩咐了,就必须去做,她意外得知自家小姐做了什么之后,她就甚少去她的房间里,只留在厅内打扫,其余的事情她也就不敢想了,因为她害怕一旦事情曝光,会牵连到她,后来发生的事情,让她明白她的先见之明不是没有道理的。
古悠婉并不知晓站在她身边的丫鬟在想着什么,她心底也没有心思去想每一个丫鬟,心底的真实想法,在她的眼中这些下人都是无足轻重的,只要可以完成计划,都是可以牺牲的,她微微笑着看着白露,忽然喝道:“白露,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