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博之叹息再三之后,还是转过了屏风,一眼便看到了侧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古悠然,心中紧忙一坠,他的心一抽抽的疼痛了起来。原本脸颊消瘦的古悠然,脸压在繁华锦缎的枕上,金红的锦缎更是显得她面色苍白的难看,因着未曾上妆,眉也显得凌乱一些,娇弱异常了起来。
古悠然是个姿容绝佳的姑娘,她很美很俊秀,古博之一直都知道,他也并非没有因着自己,有这样一个女儿而感到骄傲过。相反的是,他曾经多少次独坐,沉思着的时候,还是会想到晴颜,想到自家这个并不在意的女儿。
若是数月之前,他绝对想不到自己会坐在她的床边为她担心着,他想不到终有一天这个自己曾经最不喜的孩子,会这样牵扯着他的心,令他会担忧着她的安危,会因着她的病情而坐立不安。
“成墨,你妹妹这样,我真是百般担忧啊。”古博之听到脚步声,便知晓是古成墨站到了自己的身边,他叹息一声,感慨着说。
古成墨看了一眼额头上盖着冰凉帕子的古悠然一眼,略摇摇头道:“您其实真的不必太过的担忧,妹妹这样,彬不是特别严重。只要,只要能够好好静养些日子,会无碍的。”古成墨此时冷静下拉,他就能够沉静地替古悠然诊脉了,的确古悠然此时病情并非太过严重,退烧后,休养几日便会没有大碍,他原本还想要吓唬吓唬古博之,只是到底是多年的父子,看着古博之一脸的悔痛,他便不舍起来。
“这就好,这就好。”古博之听闻儿子这样说,也是松了一口气。只是他的心还是一直悬着,因为儿子的话他也不是不明白退了烧便是无碍,只是古悠然现在还在发烧,这让他感到担心,这万一……
虽然再次昏睡了过去,古悠然倒还是可以咽下去药,胡楠楠将药递给父子二人后,就转到了外间里的小榻上休息,古悠然不需要换药的话,就不用她在里面跟着转了。
古博之坐到床上托起了古悠然的身子,好让古成墨喂药,托着自家闺女柔柔软软的身子,古博之忽然心更是软了几分,自家女儿的身体温温暖暖,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让他倍感欣慰,她终究还是温热的,还是活生生的。
“成墨,悠然为什么会有内伤?是不是我……”古博之心中忽然有了疑虑,当初他的确下令对古悠然施以重罚,他盛怒之下,下得命令,估计下人不会手下留情,但一直在担心是因为他的命令才让自己的女儿有了未愈的内伤。
古成墨看了一眼古博之,皱了皱眉,他不知道应不应该将古悠然曾经混进过军营的事情告诉父亲听,犹豫再三,还是照实说道:“的确伤是伤到脏腑,可是让她虚弱自此的,还是胸口上中过的一拳。”
“有人打过她?”古博之瞪大了眼,语气明显有着不悦。别说他此时对着古悠然心有怜爱,就是原先他也是不喜除自己以外的人欺负她,何况是给她造成重伤呢?
古成墨抿了抿唇,叹息说道:“悠然是为了救人,乔装入了军营,又为了抓出奸细,才想出了以身为饵,诱敌深入的计谋。不成想,那人对着悠然杀心太重,一拳打在她的心口。”
古博之半搂着古悠然,脸上表情却是淡淡的,他心中是波澜万丈,语气却平淡着道:“军中,边关……是九皇子的军队吗?”
“是了。妹妹是被人丢到沙城,在沙城驻军的唯有九皇子。”古成墨点点头,他想到古悠然居然是帮着秦翊钰才受得上心中就不痛快,自家的妹妹就是这样傻,帮人居然还搭上自己的性命,真是傻得可以。
古博之冷下了脸,语气冷硬了几分说:“秦翊钰……悠然做出这样的牺牲,他没有表示些什么?”
“胡姑娘说起过,九皇子似乎很重视悠然,只是,悠然乔装入军营,九皇子视悠然为兄弟,怕是……还不知晓悠然是个姑娘。”古成墨其实不太愿意提起秦翊钰,他总是觉得秦翊钰没有用,兄弟都保护不好的人,更别提保护姑娘了,更何况那个传闻……
古博之闻言冷哼了一声,冷冷说:“他心机太深沉,且又有那样的传闻,不提也罢。对了,悠然乔装入军营,去过边关的事情一定要将口风守紧了,胡姑娘那边,你也嘱咐好了,千万不能让除你我父子以外的第三个人知晓了。”
“您是担心?”古成墨不解地看着古博之,他想不通古博之这到底是为什么。古悠然按理说是立功,若是请功也是大功一件,得到封赏也不是个问题,只是为什么……
古博之叹息一声,摇摇头。伸手摸了摸古悠然滑腻的小脸道:“如果让别人知晓,古悠然是混入军营的那个人,她的身份必然瞒不住了,若是那样的话,她曾经身入军妓院的事情,也会瞒不住,所以,少一个人知道,便少一分危险。”
提起军妓院三个字,古博之心又是痛了几分,但是他冷硬着心,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这件事儿。
古博之毕竟年纪大了,虽然不放心古悠然,可到底撑不住连着几日一直熬着。他守着古悠然到了下半夜,眼底便有些发青,胡茬也冒了出来,整个显得颓废非常了。
“爹,您去休息吧,悠然这也退了烧,应该没事了。您别再将自己累个好歹。”古成墨摸了摸古悠然的额头,又给她把脉后,发觉脉搏趋于平稳了下来,也是松了口气。看来是不会再起烧了。
古博之看了看面色恢复了一些的古悠然,略点点头说:“听你的,我也不回主院了,就在你房里休息一会儿,要是悠然无碍,你也就安排下头人守着,自己也休息吧,你也该是两日未睡了。”
“是了,我知晓了。”古成墨点点头,亲自送了古博之出门,转身又回了房内。他望着床上的古悠然半晌,心中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为悠然走针通脉,思索了再三,还是翻找出了针包,这样会让她好得快一些。
古成墨稳稳取着穴,一根根银针便直立在了古悠然的穴位之上,金针对穴位的直接刺激,疼痛是尖锐的,一套针尚未走完,一站一睡的两个人便已经满头大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