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牛觉得自己悲催到家了,先是无故被派到新来的大夫身边,当个小跟班似的被任意调遣,又被指使着前去农户之家,挨家挨户的寻新生儿的便溺,再来就是背了锅,帮着一众兄弟顶了缸,挨了打,现在还得带着伤去调查,他怎么命这样苦?
大牛心里苦,大牛不想说……
田大牛一脸从容地走出刑法营,步履尽量保持着正常,不想让任何人发现方才他去受了罚,挨了揍。
只是他步子却比之平时沉重了许多,他蹒跚着在军营之中,来回挪动,起初还能保持脸色如常,可是因着天气越来越热,衣服被汗塌湿透了,衣服贴在伤口上,越发让疼痛难捱了起来,于是田大牛此时的神情,有些不太自然。
“牛哥……你这是,怎么了?”一过路的士兵,看到田大牛走路虚浮的脚步,看着他的神色较之以往有些恍惚,面色也比平时苍白便很是担忧,上前搀扶住了田大牛,担心的问。
虽然这个士兵是在关心自己,可是田大牛仍然觉得有些丢人,仿佛被窥探到了什么秘密一般,他觉得脸又烧又热,实在是有些难以承受了。
“牛哥……是不是之前摔倒的,真的伤到哪里了?您可是得说话啊,不说话怎么行呢?属下扶着您去药帐。”士兵很显然是个热心肠,看着田大牛举步维艰,心里实在是担心的不行。
田大牛听着这话,脸色越是难看,他想一把推开这士兵,只是显然没有什么力气了,他的力气都用来忍痛了。这来来往往个个军帐地走着,他觉得自己的汗已经将自己的身体又洗刷了一遍。
“不必了。我没事。”田大牛咬牙切齿地说着。他不能去医帐,那个胡悠然在,他一定会笑话死自己的。不能去!
“牛哥,您要是觉得不用去药帐的话,要不您坐下歇会儿?”士兵看着不远处的大石,那是他们平时练武休憩的地方,虽然现在是盛夏,石块热得灼人,可垫上层外衣坐上去,就热乎乎地舒服了。
田大牛眉心一皱,额角的青筋啪啪直跳,他此时又岂能做得下去?别快玩笑了……
“小兄弟,你的好意,哥哥这心领了。哥哥没事儿,你呢,还是回去站岗吧,省得将军看见骂你。”田大牛拍了拍小士兵的手,意欲将他打发走。
这士兵显然粗线条过了头,也听不大懂田大牛背后的意思,更加不放心地说:“怎么能没事儿呢?牛哥,你就听小弟一句吧!”这士兵显然不甘心,拉着认定了田大牛是不舒服,说什么也要将他往药帐里拉。
田大牛被小士兵一路拖着,拉拉扯扯到了药帐外,这小士兵也当真是个实心眼的,生怕田大牛趁他一个不注意,临阵脱逃,在外就高声喊道:“胡大夫,我牛哥病了,您快来给看看吧!”
古悠然此时刚刚又喝下碗排毒的药,胡大夫也给他行过了针,体力已经恢复了不少。只是胡大夫说她方才解了毒,不准她下床,说什么也让她躺一天,让身体得到休息。
她是闲不住的性子,心中又在拟着别的方子,她在想,她喝下的药,如果可以再完善一些,或者不需要金针刺血促进排毒就好了。
她脑中正想着,就听到了帐外的呼叫声。
田大牛竟然病了?之前不是还好好的么?
古悠然心中疑惑,掀了被子便下床。此时胡大夫是不在的,他去拿着新开出来的药,去找那几个士兵身体略好转的士兵试药去了。
“这是怎么了?”古悠然见站在帐外一脸苍白,汗如雨下的田大牛,惊呼了一声,不解地问。
小士兵认得古悠然,连忙说道:“牛哥病了,我方才就看他面色苍白,脚步虚浮,让他休息他不肯,让他来药帐也不肯。”
“没有的事儿,我没病!”田大牛看着古悠然一脸的担心,心里烦躁去了不少,只是还是羞涩的,他觉得这种事情,让好兄弟知道了更加丢人。
古悠然此时略生气,抬手戳了田大牛的脑袋一下,训斥道:“你瞧瞧自己的样子,这样不来药帐,严重了怎么办?”
“对啊,对啊。所以我就将牛哥拉来了,小胡大夫我做的对吧!”小士兵一脸‘我做得好棒,快夸我’的表情,小狗一样地看着古悠然,就差摇尾巴了。
古悠然噗嗤一笑,看着搀扶着田大牛并不吃力的小士兵,夸奖道:“嗯,小兄弟,你真不错,这小小身板,居然扛得动你牛哥。”
小士兵嘻嘻一笑,略不好意思地说:“我也就有膀子力气了。”
“小兄弟叫什么名字?”古悠然一向是恩怨分明,有恩必谢,有仇必报的。她把田大牛当自己认,是以很感谢这个强制着送田大牛来的年轻人。
小士兵脸红,垂头一笑说:“我和牛哥是本家。我叫田金宝。”
“好,金宝小兄弟,你帮我扶他进去吧!”古悠然记下这个名字,招呼着他一起将田大牛拉去。
进了药帐内,古悠然四处看了看,这药帐平日里大多她在住,胡伯大多睡在士兵的养病的医帐里,所以这里只有一张床,椅子倒是有几把。于是她指着角落的椅子道:“我们扶他去哪里歇息一会儿吧!”
田大牛嘴角抽搐起来,他要露馅了。
二人将田大牛搀扶到椅子前,将他放了下去。田大牛才挨到椅子,就立刻站了起来,牙齿咯咯地响了几声,喉头滚了滚,有几滴汗珠自额角流下,脖颈处的青筋也绷了起来。
古悠然向来观察入微,见田大牛这样,顿时觉得这事儿不对劲了,于是对着田金宝道:“金宝小兄弟,你牛哥交给我,你就放心吧!你先去站岗,省得受罚。”
田金宝不放心田大牛,却还是离开了。毕竟,他还是觉得自己有责任的。
看着田金宝离开,古悠然抱着手臂,看着一脸苍白,牙齿紧咬的田大牛,勾起唇笑道:“大牛啊,来我这里客气什么,坐啊,我倒茶给你喝!”
田大牛看了一眼古悠然嘴角的笑容,咬着牙,牙齿相摩擦的声音很是清晰,显然田大牛此时已经气愤非常了。
“好啊!这是你说对,喝你口茶不容易!”田大牛为了面子,决定,坐,谁怕谁?
古悠然就这样抱着手臂,玩味地看着,她很想知道,田大牛究竟可以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