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洛天一醒后,洛子期便接下了所有的政事,这几日他一直忙于处理近期积压下来的朝政。
左相因为谋反已经被打入死牢,左相一家更是受到了牵连,就连他的门生,也多少受到了些朝中众臣的排挤。
一时间,朝堂之上风云变幻。
这一日早朝,众臣正在商议如何处理洛子枭与左相等人。
在之前的争斗中,右相钱毅一直都是中立的态度,但他暗中支持的一直都是洛子期。
他与左相是同时入朝为官,两人争斗了大半辈子,如今左相出事,他是难得没有落井下石的人之一。
坐在高位,洛子期环顾着朝堂众臣,他面色沉稳的问道:“日前,三皇子与左相等人所犯之事,不知众卿家有何看法?”
洛子期的话刚说完,立刻就有人走上前开口。
“启禀太子殿下,微臣认为,三皇子与左相二人,意图谋反,伤及皇上,罪责当诛九族。”
说话的人是户部侍郎,他本也是左相的门生,现在这么着急的跳出来,不过是为了洗清自己。
洛子期早就看出了他的意图,对他的话并未理睬。
钱毅听到这话,心中很是不快,这些人之前整日仗着左相的声势狐假虎威,此时左相一出事,竟然最先跳出来指责。
满脸的不赞同,钱毅走向前:“启禀皇上,微臣认为三皇子与左相的确罪大恶极,可是二人的作为与家庭无关,还请太子开恩,可以饶恕他们的子女妻儿。”
钱毅的话还没说完,户部侍郎立刻又跳了出来。
“右相此言差矣,左相所犯的罪乃是逼供谋反的重罪,你怎知他的妻儿子女未曾参与,这种罪足以将左相一族都处以极刑。”
户部侍郎说的是唾沫横飞,尤其到了激动处,他甚至恨不得扑倒钱毅身上去。
洛子期并没打断他的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如今朝堂之上,左相这株大树算是倒了,如今也只有右相以及林倾儿的父亲林志章算是能撑得起场面的人。
作为当朝太傅,林志章一向进退有据,明面上没有支持任何一方。
洛子期迟迟没有发话,就是在等林志章站出来发话。
他早就收到消息,之前左相的许多门生,都暗中投靠了林家。
这林家也是世家大族的一员,只是林志章太会做人,一直都没有做过什么过分高调的事。
只是似乎知道洛子期的目的,林志章一直没有发话。
这会儿正说话的是林家一个支系的青年,从四品的官职。
他的观点摆明了将洛子枭摘了出去,只讨论左相的惩罚。
“启禀皇上,臣认为,这件事即是国事又是家事。这国事自然是指左相以下犯上意图谋反的事情,至于家事那是皇家的家事,微臣不敢妄议。”
没说什么惩罚,只是将三皇子和左相分离开来,这林家是想要在中间和稀泥。
紧接着,朝中大臣各个不同的观点,纷纷都跳出来说话,朝堂上一时之间乱成了一锅粥。
洛子期揉了揉眉心,继续听大臣们争吵。
初涉官场,他需要花费很多的时间,来看清楚这些人所属的派系,以及各自维护的利益。
朝堂上的纷争暂且告一段落,后宫之中,水惜寒正全心全意的伺候洛天一。
她准备好纱布和草药,交代给皇帝身边的人。
洛天一一直在默默地观察水惜寒,他曾经派人调查过她,可是得到的结果很没有可看性。
交代完换药的时间以及注意事项,水惜寒才又走到洛天一的身边。
“皇上,让我来为您再把把脉吧。”
洛天一乖乖伸出自己的手,让水惜寒把脉,水惜寒也不做作,伸手直接握起了洛天一的手腕。
看着水惜寒,洛天一不解的问道:“你懂医术?”
水惜寒:“是的,皇上,我懂医术,或许比您的太医更精通一些。”
对洛天一,水惜寒说出有什么感觉,喜欢是谈不上,讨厌更没必要。
虽然自从她来到周穆国,这个帝王一直没有承认自己的地位,可对她来说这些都不重要。
把完脉水惜寒将洛天一的手放回毯子里盖好,如今洛天一的身体很虚弱,受不得一点儿凉风。
听到水惜寒的回答,洛天一顿时对她有了好感。
一个女子对一个帝王不卑不亢,进退有据,甚至知道趋利避害,这无疑是一个聪慧的女子。
于是,洛天一叫住了水惜寒:“你先别走,陪朕聊会儿吧。”
水惜寒收回想要迈出去的脚步,转身看着洛天一。本来还以为水惜寒会有些惊讶,但洛天一看到了一副平淡的面孔。
水惜寒并不惊讶洛天一会跟自己聊天,也可以这么说,她一直在等待洛天一开口。
虽然惊讶于水惜寒的少年老成,但洛天一还是开了口。
“你一定在怪朕吧,明明知道你跟太子已经大婚,可是朕却没有下旨立你为太子妃。”
洛天一这话说的很温和,现在他虽然已经不复一个帝王狠厉的样子,但话语间还是霸道的。
水惜寒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她看了看周围,没有一把椅子,最后她选择坐在了床头下面。
可以说水惜寒的坐姿并不淑女,但她的确是累了。
坐好之后,水惜寒抬起头看着洛天一:“皇上,请先恕我无礼,只是最近路途奔波,我现在没有力气继续站着陪您聊天了。”
看到这儿,洛天一顿觉水惜寒很有意思,他笑着点了点头:“你随意。”
得到洛天一的答允,水惜寒才开始回答他的问题,“皇上,我并不怪您,您这么做的自有您的用意。”
简简单单的回答,却让洛天一生出一种似乎自己所想的都已经被看透的错觉。一个帝王,最不想看见的一件事就是被人看透,而此时洛天一甚至觉得无处遁形。
可是看见水惜寒清澈的眼睛,洛天一甩掉了自己的不适。
“是吗?朕的用意?若是朕本来的打算就是委屈你,你又会怎么做?”
不想看到水惜寒如此淡定的样子,洛子期有意继续试探她。
知晓了洛天一的用意,水惜寒笑着摇了摇头:“皇上,您不必再试探我了,也许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水惜寒这话说的很认真,她自己的确不知道答案。
从来到这个世界,她所做的事情都是有目的,有计划的,唯一一件计划之外的事情,便是与洛子期的关系。
如今两个人已经大婚,但彼此心中都有顾忌,或许是相爱的吧,只是这份爱情走下去会很艰难。
看到如此直爽的水惜寒,洛天一有些惊讶,这个女子竟然会如此爽快的说出最真实的自己。
刚才还惊讶于她的老成沉稳,此时怎么会变的直爽单纯了。
“你……你与子期吵架了?”
洛天一说的有些磕巴,他还真没预料到两个人的谈话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听到他的问题,水惜寒禁不住笑了,她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有些复杂罢了。”
水惜寒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自己会说出这番话,许是病榻上的洛天一更像一个普通的父亲吧。
不,应该这么说,病榻上的洛天一有些青泠帝慈爱的意味。
此时的水惜寒的确有些想念自己的父亲了,自从来到周穆国,她只收到了青泠帝的一封信,信上只有六个字:一切安好,勿念。
看出水惜寒的情绪有些低落,洛天一摇了摇头,这般容易被干扰,怎会是一国之母的人选。
“你走吧,朕不想跟你聊了。”
颇为失望的下了逐客令,洛天一闭上眼睛,准备睡一觉。
他的身体实在是受了极大的损伤,说几句话竟然就觉得没有力气了。水惜寒听完便起身准备离开,今天她的情绪很是不对,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只是刚刚走到门口,水惜寒就碰上了与母亲林氏一起进宫探望皇上的林倾儿。水惜寒早就知道这个女人的所作所为,这一次见到并不打算与她有什么交集。
只是林倾儿摆明不这么想,她早就想见见水惜寒,跟她好好交流交流了。两人走了个对面,水惜寒没有理睬,继续往前走。
被无视的林倾儿顿时恼羞成怒:“站住!你就是青泠国的六公主吧。”围着水惜寒看了一圈儿,林倾儿才停下脚步,颇为傲气的说道。
水惜寒本不想理会她,只是被人这么挑衅,不反击实在不是她的风格。
水惜寒:“你是什么东西,见了本公主不行礼不说,还在一边乱吠,这就是你的礼教么?”
听到水惜寒这话,林倾儿的尾巴翘的更高了,因为水惜寒亮出的身份是青泠国公主,而不是周穆国太子妃。
她抬起头,轻蔑的说道:“你一个他国公主,竟然敢在我周穆国皇宫摆谱,想要嚣张回你们青泠,我周穆国的子民绝不对你们低头!”
林倾儿这番话说得可谓是大义凛然,只是她忘记了一些东西。
水惜寒没理会她的嚣张,淡然的看着她:“他国公主?如果我没记错,三年之前,两国签订条约,周穆国对青泠国俯首称臣,年年纳贡岁岁来朝。”
说完,水惜寒抬脚将林倾儿踹了一个趔趄,青竹立刻机灵的补上一脚,将林倾儿制服在地上。
林氏看这架势,立刻明白了自己女儿为何不甘,可是现在这个样子,自己的女儿明显要吃亏。
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林氏只好大叫起来:“皇上,臣妇林氏前来探望皇上,请皇上恩准见驾。”
此时,她们处在皇帝寝宫的外门,林氏这样叫嚷,洛天一也不一定能听得见。